贵女重生后,全京城都在等她出手虐渣全章节阅读
  • 贵女重生后,全京城都在等她出手虐渣全章节阅读
  • 分类:现代都市
  • 作者:辣椒只吃小米辣
  • 更新:2024-05-15 22:05:00
  • 最新章节:第6章
继续看书
正在连载中的穿越重生《贵女重生后,全京城都在等她出手虐渣》,深受读者们的喜欢,主要人物有流春周溪亭,故事精彩剧情为:气的我?”江善笑着反问道。钱嬷嬷被这话梗住了,羞恼反驳道:“姑娘嘴利着呢,我是说不过的,只不过夫人吩咐了,要你抄上一百遍的女戒,什么时候知道友爱姊妹,什么时候才许出来。”钱嬷嬷一甩袖子,气哼哼地离开了,想也知道等见到陈氏,必定不会有什么好话。江善默然片刻,很快又嗤笑着弯下腰,友爱姊妹?她哪里来的姊妹?*流春是在第三天早......

《贵女重生后,全京城都在等她出手虐渣全章节阅读》精彩片段

精选一篇贵女重生后,全京城都在等她出手虐渣古代言情、宫斗宅斗、重生、佚名古代言情、宫斗宅斗、重生、小说《贵女重生后,全京城都在等她出手虐渣》送给各位书友,在网上的热度非常高,小说里的主要人物有佚名,无错版非常值得期待。小说作者是辣椒只吃小米辣,这个大大更新速度还不错,贵女重生后,全京城都在等她出手虐渣目前已写1248016字,小说最新章节第585章 封后,小说状态连载中,喜欢连载中小说的书虫们快入啦~

书友评论

一,感觉还是中年老男人喜欢年少不谙世事小白花这种设定; 二,女主真的又菜又作。只会在心里放狠话,离开男主庇护的话全靠主角光环活下来。。。

作者大大小说构思新颖又真实,人物形象鲜明,文笔很好!按照自己设定好的大纲编写,不要因读者的喜好影响到你写作进程!加油!🌹🌹🌹

这小说应该叫做,嫁给姨夫或者表哥的父皇,完全违背人伦,年龄差其实都还好,就这关系太恶心人。搞不懂这小说还能综合排第一。

章节推荐

第419章 出事原由

第420章 江琼再生心思

第421章 心狠

第422章 黄氏的震惊

第423章 早有问题?

作品阅读


原以为这事到这里也就结束了,哪料想没过一会儿,那边就传出江琼心思郁结,发热晕倒的消息。

早不晕晚不晕,偏偏从望舒院回去就晕倒了,这是生怕牵扯不到她身上呢。

江善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刚见完望舒院里伺候的丫鬟婆子,她知道这里面大多都是陈氏的人,也没有策反她们的心思,随意见了一面,便打发出去了。

就想着去房里小歇一会,好了,现在也不用了。

前世是刘嬷嬷送她来的望舒院,也就没有发生江琼晕倒的事情,或许是因为她这辈子,没有再像上辈子一样,心思简单地让人一眼看尽,所以这就忍不住对她出手了?

老实说,她对江琼其实没有多大的仇恨,她是本性单纯想法简单,而江琼就是被父母娇养得天真纯洁,最常用的手段也就是生生病,偷偷抹抹眼泪。

偏偏计谋不在深浅,好用就是上策,与其说她恨江琼,不如说是羡慕,是嫉妒。

羡慕她能得到父母无休止的偏袒,嫉妒她出嫁前有父母庇护,成婚后又有夫君袒护,好似她什么也不用做,就有人将她想要的东西,一一捧到眼前。

别人拼尽全力,费尽心思,却是镜中花水中月。

毫无意外,午时过后,正院就来人了。

来得是那位钱嬷嬷,一进门就吆喝着丫鬟上了茶水果子,等吃饱喝足了,这才得意洋洋地看向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江善。

“哎哟,我说二姑娘诶,你怎么一回府就惹事呢,瞧瞧把夫人气的......”

江善神色从容,似有不解道:“嬷嬷这话是何意?”

钱嬷嬷讥笑道:“二姑娘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将大姑娘都气得病了,还和我装迷糊呢。”

“嬷嬷这话好有意思,她病与不病,什么时候与我有关系了,照你这么说,等会儿我也病了,就是你气的我?”江善笑着反问道。

钱嬷嬷被这话梗住了,羞恼反驳道:“姑娘嘴利着呢,我是说不过的,只不过夫人吩咐了,要你抄上一百遍的女戒,什么时候知道友爱姊妹,什么时候才许出来。”

钱嬷嬷一甩袖子,气哼哼地离开了,想也知道等见到陈氏,必定不会有什么好话。

江善默然片刻,很快又嗤笑着弯下腰,友爱姊妹?她哪里来的姊妹?

*

流春是在第三天早上被送回来的,江善还是将她安排在身边贴身伺候,管着她的金银钗环等物。

除流春之外,院子里本来已经有两个一等的丫鬟,如今流春来了,自然得有一人降为二等。

前世她因为怕惹了陈氏不喜,就主动让流春领了二等丫鬟的职,自己削了自己的臂膀不说,也没见陈氏高看她一眼。

既是如此,她又何必自讨苦吃,只管让那两人自个儿商量去,等有了结果,再来与她说一声便是。

在她们还没商量好之前,就先让管着香料衣物的珍珠进屋伺候。

珍珠是府里的家生子,虽性子活泼,心眼却很实诚,她现在正好需要这样的人,至少不必担心什么时候就被人背后捅了刀子。

原本的两人也没有异议,她们正铆足了劲去江琼跟前献殷勤,巴不得能不伺候她呢。

这日一早,还不到卯时过半,江善猛地一下惊醒了过来,她掀开床帐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忙对外喊道:“流春,你醒了么?”

很快外面响起走动声,流春系着衣裳从东次间进来,担忧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又做噩梦了?”

江善摇摇头,说道:“不是,你赶快让人端了热水进来,等会儿我得去正院请安。”

流春不解问道:“夫人不是让姑娘娘娘逢五和十五再去么,咱们这样贸然过去,会不会惹了夫人不喜?”

再说,她们姑娘还在变相的禁足期间呢,谁让她们姑娘是一个字也不肯抄呢。

江善眼神暗了暗,却没法和流春解释,只是让她赶紧去端了热水过来。

若不是她突然从梦里惊醒,她也没想起来,今天正好是文阳侯随御驾回京的日子。

前世,她就是因为太老实太听从陈氏的话,没有第一时间去拜见文阳侯,偏偏除了她之外,府上其他的公子姑娘都到了。

可想而知,文阳侯自那之后对她的印象会有多差。

不过一会儿,流春就招呼着小丫鬟端了热水进来,其余还有五六个丫鬟鱼贯而入,在房间里收拾着,手脚利落没发出一点杂音。

她则亲自伺候着江善洗脸洗漱,上妆梳头,刚穿好衣裳,就有小丫鬟提了膳食进来。

虽然知道文阳侯应该不会这么早回到府上,毕竟从城门口到文阳侯府还有一段距离,加上他是随着御驾回京,指不定还得进宫以后再回来呢。

但江善还是没了用膳的心情,敷衍的吃了两口点心填填肚子,就带着人前往正院荣安堂给陈氏请安。

结果到了正院,还没进到房里呢,就听见屋里传来了清脆的笑声,听着像是江琼的声音,隐约之间,还有一道浑厚的男声。

她心里有些纳闷,难不成文阳侯这么早就回来了?

守门的丫鬟看见江善,只以为是陈氏让她过来的,便弯腰撩起门前竹帘,“二姑娘来了,快进来吧。”

“多谢。”

江善淡淡一笑,保持着不远不近的态度。

绕过门后的紫竹屏风,就发现屋里除了陈氏和江琼之外,还坐着三位陌生的男子。

江善有前世的记忆,自然清楚他们是谁,文阳侯江绍鸿,世子江擢和三公子江钰。

文阳侯江绍鸿与陈氏并肩坐在临窗的炕上,许是才刚回府的缘故,他衣角上还沾着些晨露,大马金刀地坐在上面,气势凛冽,威严肃穆。

下首椅子上还坐着两人,一个是二十出头的青年,剑眉星目,十分俊朗,脸部轮廓与文阳侯有几分相似,正是府上的世子江擢,另一个着一身青色锦袍,瞧着年岁不大,做事却一板一眼,沉着稳重。

此外,府上还有一位二公子江逸,他此时正在松鹤书院读书,已经考过院试,正在备战今年乡试,寻常吃住都在书院,每旬也就回府一日。

屋里几人正说得融洽,相处得其乐融融,冷不丁瞧见江善进来,谈笑声俱是一停,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小说《贵女重生后,全京城都在等她出手虐渣》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旭日东升,雾气渐薄,渐渐的东边露出了一片红霞,接着红霞的范围越来越大,越来越红。

一艘由江宁开往京城的船只,迎着满身晨露抵达了京城外的码头。

周溪亭由流春扶着下了船,双脚踩到了实地,却仍然有一种左摇右晃的失重感,她闭着眼睛缓了缓,等再睁开眼时,就发现钱嬷嬷正和一个婆子热情地说着话,还时不时往这边看上两眼。

没过一会儿,那婆子就和钱嬷嬷一同过来了,先是对着周溪亭敷衍地屈了屈膝,也不等叫起就自顾起身,说起话来:“奴婢见过二姑娘,奴婢是夫人跟前伺候的,你唤我一声赵嬷嬷就是。”

周溪亭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明明什么也没说,脸上也没有什么具体的表情,却硬生生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错觉,好似在说: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

赵嬷嬷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在她的想法中,周溪亭该对她小意讨好,以求打探出夫人的性子和喜好,绝不是这般不冷不淡,像是什么也不在意的模样。

钱嬷嬷轻咳一声,打破了僵局,笑着说道:“二姑娘,赵嬷嬷,有什么话咱们不如回去再说。”

赵嬷嬷阴沉的脸色稍缓,同意了钱嬷嬷的提议,让人叫来车夫,率先上了前面的那一辆马车。

周溪亭眼底里浮起淡淡的讽刺,稍纵即逝,扶着流春上了中间的马车,而后流春也上马车。

文阳侯府坐落于京城北大街顺南巷,这边大多都是勋爵贵族的府邸,独文阳侯府就占了差不多半条巷子,灰墙青瓦斗拱重重,打眼望去连绵的院墙曲折不尽,府中院落浑然一体却又各自独立,从外只能看到翘起的檐角,以及三两枝露出墙头的枝蔓花朵。

周溪亭远在江宁,也曾听闻过文阳侯府的名声。

文阳侯府算是大昱朝顶级勋贵,第一任文阳侯随太祖南征北战,建下赫赫功勋。太祖爷登基之后,主动交还兵符,一生谨言慎行,从不骄横恣肆,也不许小辈张狂犯事,与太祖爷君臣相和了一辈子。

文阳侯府屹立京城两百余年,现在虽不如开国初的权势滔天,但也是一方庞然大物,在京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现任文阳侯江绍鸿,即周溪亭的生父,他除了侯爷的爵位外,还任正二品西军都督府都督佥事,是总管天下兵马的主事之一。

文阳侯夫人陈氏,也就是周溪亭的生母,她一共有两儿一女,就是府中的大公子江擢,三公子江钰和大姑娘江琼,另外还有一位二公子江逸,是赵姨娘所出。

当然,现在应该算是两儿两女了。

周溪亭从马车上下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文阳侯府大门上挂着的赤红烫金的匾额,它日复一日地挂在那里,见证着这座侯府中所有的阴暗和血腥。

侯府的大门是关着的,开了旁边的侧门,知道府里的规矩多,周溪亭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生怕行差踏错一步。

前世她因为什么也不懂,又满心欢喜于即将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闹出过不少笑话。再回想当初那种激动又忐忑的心情,现在想来只剩下满满的讽刺。

她轻轻吸了口气,面色镇定地踏入侯府。

跟着赵嬷嬷进了垂花门,过了穿堂,又绕过一座极大的园子,这才到了正院。

侯府内景色一如往故,甬路相衔,山石点缀,后院满架蔷薇、紫藤,一带水池,三步一景十步一画,精致清雅又不失富丽贵气。

所过的丫鬟皆颔首敛气,举止规矩标准,所有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井井有条,不慌不乱。

周溪亭垂下眼睑,长而翘的羽睫微不可见的轻颤两下,喉间像是滚着一块火石,堵住了她所有的委屈和依赖。

看见赵嬷嬷领着一位陌生的姑娘进来,候在门前的鸳鸯立即明白,这就是府上未来的二姑娘了。

进入内院之后,流春就被赵嬷嬷以规矩欠缺为由,打发去学规矩了。

鸳鸯对着赵嬷嬷示意一下,转身进了房间,没过一会儿,就笑着出来道:“二姑娘,赵嬷嬷,夫人请您们进去呢。”

周溪亭闭了闭眼,做足心理建设,确定自己就算再见到陈氏和江琼,也不会愤怒的失去理智,这才顺着鸳鸯撩起的帘子进去。

绕过门后的紫竹屏风,就看见了屋里坐着的两个人。

陈氏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她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皮肤保养地娇贵细嫩,脸如银盘,体态丰腴,只眼角眉梢总是习惯性地耷着,平白多了些刻薄寡情之态。

在陈氏身旁,还坐着一位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眉毛如烟如画,眼睛流转含情,秀美的蛾眉总是淡淡的蹙着,在她细致的脸上扫出浅浅的娇弱,正是那病如西子胜三分。

她时不时会捂着嘴角轻咳两声,眼中泪光点点,娇喘微微,好不惹人怜惜。

周溪亭打量对面两人的时候,对面的人也正在看她。

进来的人穿着一身新做的莺色散花襦裙,头戴莲花珍珠簪,丝金丁香银绢花,眉目如画,肌肤如玉,乌黑如云的长发垂落肩头,映衬着小脸莹白精致,细眉长睫,剪水双瞳,眼尾有些微微泛粉,像是三月里含苞的桃花,漂亮的惊人。

然而陈氏的目光却越来越冷,眼里没有一丝见到亲生女儿的激动,有的只是褪不尽的厌恶。

原因无他,只因为周溪亭与已经去世的文阳侯老夫人,也就是周溪亭的祖母有七分相像。

文阳侯老夫人一生好强,直到临死前都还把着府里的中馈,直压得陈氏喘不过气来。看到周溪亭,陈氏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婆母,能欢喜得起来就怪了。

一个由商户教养长大的女儿,她本就没有多少期待,更别说这个女儿的出现,就是在无时无刻地提醒众人,她是一个多么粗心大意,多么不称职的母亲。

如今又见她是这副长相,更是想直接撒手不管了。

但这想法也只是在她脑中一转,便板着脸沉着声音责备道:“见到长辈,也不知道行礼吗?”

周溪亭总算调整好因见到陈氏和江琼而几近崩溃的心情,勉强恢复了镇静,深吸一口气,跪下请安道:“女儿拜见母亲。”

陈氏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跪着的女儿,也没叫她起来,就直接训斥道:“既然回了侯府,就要好好遵守侯府的规矩,你虽是我的女儿,但若犯了错,我亦是不会轻饶!”

“是,女儿谨记母亲教诲。”周溪亭维持着跪地的姿势,脑袋磕在地上,冰凉的寒气渗入身体,冻得她骨子里都在发冷。

陈氏点点头,叫了她起来,而后看着她问道:“你原来唤作什么?”

周溪亭垂下眼睑,简单地回道:“溪亭。”

陈氏皱了皱眉,说道:“这字不好,我看不如就单字一个‘善’吧,希望你以后能谨言善行,与人为善。”

以善为字的成语历来不少,像是尽善尽美、至善至美、能言善辩......偏偏陈氏却选了这么两个暗含劝诫的词语,这是在暗示她本性不端么?

周溪亭,不,现在应该叫江善了,江善面色平静,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只浅浅笑道:“是,多谢母亲赐名。”


一辆垂着青色纱帘的马车缓缓驶入绣南街,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一轮金红的太阳穿透云层,从车窗洒落进来,镂空细花的纱帘把阳光筛成斑驳的光影。

盛元帝伸出纤长葱白的玉指,悄悄撩起纱帘的一角,满含新奇地朝外边打量。

两侧伫立着酒楼、客栈、面馆、杂货铺、绸缎铺......往内一些,是各式各样推着小摊的摊贩,正卖力地向过往行人吆喝。

街上人头攒动,有五六岁的小儿扎着红揪揪在人群里玩闹穿梭,或是围着糖人摊子打转,或是跟着卖糖葫芦的小贩......

她在江宁府时,极少有出府的机会,就这般简简单单充满烟火气的场景,她却是看得着迷不已。

此时,茶楼二层的一处客房中,男人正百无聊赖地拨动着手上的茶盏,余光不经意瞥到下方一只葱白细腻的玉手,目光下意识追了上去。

马车停在一间绸缎铺子门前,江善先跳下马车,然后侧过身小心地扶着盛元帝下来。

盛元帝抬头看了眼面前的铺子,铺面不算很大,里面却收拾的很干净,各类成衣也是整齐摆放着,只一眼就给人干净利落的印象。

刚踏进铺子,就有小二上来招呼,满脸笑意地询问:“小的见过两位姑娘,姑娘是想选成衣还是绸缎布料?”

江善替盛元帝回话道:“成衣也要,不过你们这儿要是有什么好的布匹,也拿上来我们看看。”

“没问题的,两位姑娘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拿。”小二忙点头答应,很快就去里间库房把布料拿了出来。

那是一匹海棠红的杭绸,颜色鲜艳夺目,似有流光溢动。盛元帝看到它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江善小心地摸了摸,眼睛一亮:“姑娘,就要这个吧,再配上梅花,要攒心图样的,最好再用金线绣上花蕊,到时候一定很好看。”

盛元帝心里是想要,又害怕万一太贵,她拿不出那么多银子该怎么办?

她出来前,身上也就带着往年积攒下来的二百两银子,外加年节时分,周父周母随意打发的赏赐,也就是些银花生银瓜子等物。

小二见两人都挺喜欢的,却一直犹豫着拿不定主意,便想到可能是价格上的原因,就笑着说道:“这杭绸咱们东家只进了十匹,如今也就剩下这一匹了,姑娘若是喜欢,小的可以给您算便宜些,一匹只要四十两银子。”

“四十两......”盛元帝低下脑袋,在心里衡量到底要不要买。

四十两银子都够她买两身成衣了,这杭绸买回去还得现做,耽搁时间不说,绣花攒图也是麻烦,到底是不划算。

她抬起头看向小二,抿唇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我想了想还是决定选成衣,这些劳请你再放回去。”

被拒绝小二也不见生气,依然笑呵呵地领着两人去了挂着成衣的地方,最后在小二声情并茂、口若悬河的介绍下,盛元帝没忍住,一下子买了四套成衣。

从绸缎铺子出来,她的手都是抖的,若不是最后关头她咬牙挺住了,只怕还得再买上两身不可。

果然到了哪里,都不能小瞧任何人,前世她若有这小二的口才,还不早将文阳侯府一众人怼得没脸见人了。

她心里感叹的同时,手上动作也没停,捻了绣帕擦拭额头,没料想冷不丁抬头瞥到了对面二楼上。

两人猝不及防打了个照面,都有一瞬间的怔愣。

是他,昨日在业云寺遇到的那个人!

盛元帝回过神来,想到也算是相识一场,便微弯起唇角向二楼上的人点头示意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而后就扶着江善上了马车。

二楼上的男人低笑一声,原本有些浮躁的心情,似乎也因为这一枚浅浅的笑容,就得到了抚平。

不得不承认,对面的小姑娘有着十二分的美丽,最重要的是她的每一处似乎都长在他的审美点上。

她的眼睛生得十分好看,圆溜溜的杏眸在眼尾处微微上挑一个弧度,透出些无辜的妩媚,眼眸圆润有神,清澈莹透,仿佛能看到人心尖里去。

皮肤白皙,犹如上好的白玉,睫毛长而卷翘,在眼下打下一道阴影,嘴唇殷红饱满,娇艳欲滴,看着似乎就能想象到咬上去是何等滋味。

他身边最不缺得就是各种美人,却没一人如她这般,让他看着顺眼。

没错,就是顺眼,瞧着竟是无一处不好。

赵安荣就站在一旁,见男人目光微凝,便主动凑上前说道:“奴婢想起来了,前些日子江南织造进献了几匹缎子,有霁青的,藕荷......浅红都有,原想着这些颜色太过娇嫩,如今不如给那位姑娘挑两匹过去,也好过放在库房落灰。”

这话其实是有些夸张了,江南织造进贡的缎子,说是价值千金也不为过,哪里会到落灰的地步。

“你倒是会做人情。”男人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这眼神说不出的冰冷,从他漆黑的眼中,射出一阵阵寒光,彻骨的寒意,周围的一切瞬间冻住,犹如身在冰窖。

赵安荣当下就脸色不好了,暗道自己一时大意,不该随意揣度主子心思的。

又想到文阳侯府为了二皇子殿下,在京城上蹿下跳,肆意结交大臣,陛下只怕早就对他们不满了,只等耗尽最后一丝情分,就是文阳侯府的大难临头之日,又怎会在这个关头纳了文阳侯的女儿进宫。

他真是一时脑热,居然没想到这一点。

赵安荣简直是悔不当初,硬着头皮解释道:“奴婢就是瞧着小姑娘挺可怜的......”

男人,不,或者说是大昱朝的第六位皇帝,御极天下将近二十载的主人,盛元帝轻笑着说道:“朕的内官总管,什么时候这么容易心软了?”

这话赵安荣哪里敢接,只能装傻充愣讪笑着。

好在皇帝也没准备和他计较,不轻不重地往他腿上踢了一下,“还愣着做什么,回行宫!”

赵安荣不躲不避,生生受了这一脚,这才如逢大赦一般笑道:“是,是,奴婢这就去安排马车。”

小说《贵女重生后,全京城都在等她出手虐渣》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盛夏的夜晚,漆黑的天穹布满闪烁的星子。

细如薄纱的月光如流水倾下,覆在碧波荡漾的江面上,一条自江宁府通往京城的船只划破黑暗,荡起层层叠叠的银色波浪。

江风吹得窗户簌簌作响,因是夏日,窗户被丫鬟特地开了半扇,以作散热。月光穿过窗棂,将漆黑的房间饰上一层流光。

床帐被风刮得泛起波浪,凉气很快渗入床帏,床上睡着的人却仍然满头大汗,她紧闭着双眼,牙齿咬得死死的,时不时自唇边溢出三两句不得章法的话语,过了好半响,才腾地一下坐起身来。

黑暗房间里传来了她压抑又沉重的喘息,她抬手抹了一把额头,果不其然摸到一手的细汗。

在外间小歇的流春敏锐地听到里间传来了动静,连忙翻身从榻上下来,趿着鞋子点上烛火,借着微弱的烛光往里面看去。

瞧见床帐后坐着一道隐约的人影,流春便知道她家姑娘醒了,忙将烛台放到一旁,把两侧的床帐束起挂好。

“姑娘,可是又做噩梦了?”

流春半坐在床榻边,执起一旁的团扇不轻不缓扇着风,嘴上安慰着说:“总这么下去也不是法子,不如等船停靠了,奴婢陪你下去找大夫看看?”

坐在床上的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正是即将被接回文阳侯府的嫡出姑娘周溪亭。

为何是即将被接回呢,这就要牵扯到十六年前的一桩事了。

十六年前,文阳候夫人陈氏从祖籍回京的途中,遇到了同样从娘家回江宁的周夫人,两人住在一家客栈,又恰巧在同一天临盆。

周夫人知道陈氏的身份后,一时心生歹意,让人偷偷调换了两个孩子,周溪亭便成了江宁府周家的大姑娘。

周家在江宁府是数一数二的富商,但与京城的侯府相比,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加之周夫人待她素来冷漠忽视,因此在她无意中得知自己才是文阳侯府的姑娘后,就立即悄悄派人去了京城寻亲。

焦急的等了足足两个月,终于等到文阳侯府的人来接她回去。

可惜......

周溪亭的唇抿了起来,眼神一瞬间似乎回到了前世。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已经认命地咽下最后一口气,再睁开眼时,却回到了十年前,回到她刚被文阳侯府接回去的时候。

前世,她满怀期待地进京,以为自己终于有了疼爱她的亲人,然而老天爷却总喜欢和她开玩笑,她的亲生父母从未期待过她回去。

会同意接她回府,不过是不愿侯府血脉流落在外。

那和她互换人生的原周府的大姑娘江琼,依然以文阳侯府大姑娘的身份生活在侯府,而她,只是对方身体虚弱需要在南方调养身子的双胞胎妹妹......

她愤怒,她不甘,她想尽一切办法对付江琼,一次又一次的争抢,却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将父母兄弟推得越来越远,最后更是名声尽毁,被草草嫁回渝阳老家,没满三十岁就郁郁而终。

回顾她可怜又可笑的一生,周溪亭终是明白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或许,她本就是亲缘浅薄,不论是周家的父母,还是她的亲身父母。

刚重生回来的时候,已经登上了前往京城的船只,她也曾考虑要不要干脆不去京城,不过这个想法刚刚冒出,她就否决了。

周府是必然回不去的,她一意孤行让人上京寻亲,已经将周夫人和周老爷得罪了。周府因她此举,被献上大半的财物不说,还被逼着写下了与江琼的断亲文书。

再一个,当今世道虽然还算太平,但哪里都不会少了生性残暴心思恶毒之人,她一个弱女子想要独自生存,实在是难如登天。

想来想去,回文阳侯府倒成了现下最好的选择。

流春见姑娘一直抿着唇不说话,以为她还没从噩梦中清醒过来,捻了绣帕给她擦拭额上细汗,一边轻声说道:“姑娘自上船后就一直噩梦连连,许是不习惯坐船呢,不如奴婢去回了钱嬷嬷,后面的路就走官道吧。”

她口中的钱嬷嬷,正是文阳侯府派来江宁府接周溪亭的奴婢。

周溪亭摇了摇头,将脑袋靠在流春肩上,柔声依然柔软:“不用这么麻烦,今日该是能到永嘉府,左不过离京城也就几天时间了。”

流春以为她是晕船,所以才会整宿做噩梦,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做的噩梦不过是上辈子那些无法挣脱的心结罢了。

流春点了点头,“说到永嘉府奴婢就想起来了,白天的时候,钱嬷嬷说今天要在永嘉府码头停靠一天,姑娘不妨也趁着这个时间出去散散心?”

周溪亭的心绪差不多已经平静下来,听见这话,就轻笑了一下说道:“听闻永嘉府外的业云寺不止风景秀美,里面的签文也特别灵验,咱们今日就去那里瞧瞧吧。”

记忆中也有这么一出,不过那时她一心都在回京城的事情上,哪里有心情出去游玩,且她私心里是不想让侯府的人小瞧的,觉得她出身商户就不知规矩,便老老实实在船上待了一日。

如今想想,她都为那时候的自己感到可悲。

她努力维持的大家闺秀的气韵,在她的亲生母亲眼中,是东施效颦,是心机深沉,是不怀好意。

她拼尽全力想要抓住一丝亲情,却忘了真心换来的不一定是真心,也可以是猜忌,是怀疑,是厌恶......

既然已经知道结果,她又何必再浪费自己的时间,这一世她只想快快活活地活一回,再不会为了那些可有可无的感情,让自己变得面目狰狞。

流春摸摸她的脸,轻轻将她脑袋移回枕上,“那姑娘再歇一会儿,现在时辰尚早,等船停靠了,奴婢再来唤您。”

周溪亭闭上眼睛说道:“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也下去歇着吧。”

流春笑着回道:“奴婢等您睡着再出去,好姑娘别怕了,奴婢会一直陪着您的。”

周溪亭轻轻地应了一声,翻过身面朝里侧,不想让流春看到她泛红的眼睛。

前世只有流春一直陪着她,不论她是得意还是落魄,上一辈子有太多的求不得放不下,唯一让她还算满意的,就是临死前放了流春的奴籍。

她还有大把的时间,不必像她一样,在这满是泥泞的污浊里挣扎,直到死亡。

过了好一会儿,流春眼看着姑娘像是睡着了的样子,就轻手轻脚的站起来,想去外面的榻上小憩,不想刚站起来就被周溪亭拉住手腕。

“流春姐姐,谢谢你。”

流春一怔,只觉得这语气里充满了悲伤,让她都有一瞬的鼻酸,她眨了眨眼睛,反手握住周溪亭的手腕,说道:“姑娘说的哪里话,要谢也是奴婢谢您,没有您将奴婢救下,奴婢现在已经是一捧黄土了。”

原来流春并不是周府的家生子,而是周溪亭在外面随手救下的小乞儿。

周溪亭无声地笑了笑,并没有给流春解释,她会为何说出这样一句话。只她心里已经下定决心,这一世她不会再奢求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不会再让流春跟着她如浮萍般漂泊无根。

流春见姑娘说了那句话后便没再开口,又坐在脚踏边等了等,确定她这次是真的睡着了,这才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流春同样不会骑马,周老爷绞尽脑汁都是想的怎么挣更多的银子,对骑马一事并不热衷,且一匹顶级的好马并不好得,朝廷对于马匹买卖有严格的规定,私人每买一匹马都要进行登记,卖出的马匹也都需经过限制筛选。

因此周府没有养马,她接触的少,对这事也就一知半解。

三人看陈昕言兴致昂扬,自然不会说出拒绝的话来,让管事带路去了马场。

到了马场后,几人先去换了身简便的衣服,随后陈昕言就兴冲冲地跑了上去,很快选出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翻身坐好畅快地跑了起来。

江琼由丫鬟扶着去了树下阴凉处,流春站在几十匹的骏马前,一时犯了难。

“表妹骑这个吧。”陈叙言牵着一匹灰色的矮种马过来,“这是一匹母马,性子温顺老实,从未有过伤人的先例,正适合你们小姑娘骑。”

这匹马比旁边的马匹要矮上许多,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厚实的嘴唇左右磨动嚼着嘴里的青草,长长的尾巴时不时甩动两下。

流春有些意动,试探地伸出手,指尖碰了碰母马的额头,刚触摸到一点温热就紧张的收了回来。

母马晃了晃脑袋,黑黝黝的眼睛一边注视着她,一边将身体主动凑到她手里。

确实和表哥说的一样温顺。

她胆子大了起来,学着陈叙言的动作从马头上的鬃毛一直抚摸到背部,似是被摸得舒服了,它昂起脑袋打了个响鼻。

她看得欢喜,抿着唇笑道:“多谢表哥,我就选它吧。”

“我扶表妹上去。”陈叙言温和地伸出手。

流春轻轻吸了口气,下一刻就感觉手臂上传来一股力道,她顺着力道往上一蹬,小心地翻上马背。

她双手紧紧拽住缰绳,突然离地的落空感,让她全身僵硬,坐在马背上一动也不敢动。

她的紧张很轻易就被陈叙言感知到,他嗓音温柔的安抚:“表妹别害怕,我先牵着你走一圈,你只需拽紧缰绳就行。”

“好。”她咽了下口水,下意识放缓了呼吸。

陈叙言轻轻甩了下缰绳,母马接收到命令,围着马场小步走动起来。这速度不疾不徐,流春能轻松地稳住身体,并不感觉到颠簸。

经过最初的紧张过后,后面就逐渐得到了趣味,僵直的背脊慢慢放松下来,脸上也开始露出浅浅的笑容。

陈叙言让下人将他惯常骑的宝驹牵来,他这匹马是从大宛得来的战马,不是市面上私人豢养的,而是通过陈府的门路才得到手的。

与流春身下的矮种马一比,他这匹骏马更显高大骇人,健壮的四肢,一往无前的气势,走动间流畅分明的肌肉纹理,都彰显着它身体里蕴含的巨大力量。

流春身下的母马似是被这气势骇住,不安地在原地踏着步子,一副想要远离的模样。

她赶忙拉紧缰绳,低头安抚地揉了揉马耳后的毛,等母马安静下来,这才抬眸说道:“表哥不用管我,我自己在这边走走,让这奴才跟着我就行。”

陈叙言摇了下头,温声说道:“出府之前,母亲叮嘱我一定要照顾好你,骑马什么时候都可以,不急在这一刻,我跟着你才能安心些。”

流春听了,便不好再说拒绝的话,两人围着马场用比走路稍快一点的步伐,在马场上散步。

小说《贵女重生后,全京城都在等她出手虐渣》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她深吸口气,快速调整脸上情绪,缓缓道:“你落水受寒,这是谁也不想看到的事情, 你心里不爽快,也不能拿你大姐的丫鬟出气,更别说她还是你的救命恩人,这事要是传了出去,你还想不想做人了!”

训斥、教导、关切都不缺,既有因江善随意打杀奴婢的不喜,也有为她损害自己名声的担忧,与往日只会冷声怒斥的陈氏大相径庭。

说到她落水受寒,陈氏心底有些不是滋味,她这个女儿后半辈子算是毁了,纵使对她常有不喜,此时也难免生出两分怜惜之意。

“我已经给你请了回春堂最好的大夫,日后就由他给你调养身子,这次的事确实与阿琼无关,只是一场意外.....”

怜惜归怜惜,该说清楚的还是要说清楚。

陈氏甫一出现,江琼就委屈地扑到了她怀中,听见她这话,立马抬起小脸,双眸含泪说道:“知道二妹要和表哥定亲,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去害她......我连最喜欢的玉佩都送给她了......”

“我知道,我知道,快别哭了,莫伤了身子。”陈氏摸摸她的脸安抚,又对江善道:“那枚玉佩是你大姐最喜欢,我寻常都难看到一眼,她既然把这枚玉佩送给你,你该知道她心里有多重视你的。”

说到这儿,她轻轻叹息一声,“若说真有谁错,也是你那丫鬟疏忽大意......你若是怪我打了她,也不该来下阿琼的面子......”

听出陈氏话中对江琼的信任,江善知道不论她说什么,她都能给江琼找出借口来,顿时便没了解释的欲望。

她冷着眼闭口不言,陈氏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闷感,心底升腾起一抹怒气,不知想到什么,又硬生生压了下去,“不管怎么说,今天的事是你有错在先,你给阿琼道声歉,这事就算过了。”

这话一出,江善和江琼的脸色都不对劲了。

江善眨了眨眼,陈氏似乎并不打算惩罚她,对这件事也透着重拿轻放的意思。

相比起江善的惊讶,江琼心里不断涌上惊慌,好像自从二妹落水之后,母亲对她的态度就有所改变了......

早知如此,她......

江琼闭了闭眼,抛开心底繁杂的思绪,专心应对眼前的境况。

“我不用二妹道歉......我知道二妹不喜欢我,我也不往你跟前凑,就怕惹了你不愉......只是冬橘自小就在我跟前伺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她身子一歪,悲伤地伏在碧桃肩上,眼角微红泛着水光,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很快打湿碧桃肩上的衣服。

陈氏看了眼江琼苍白的小脸,忍着心软将目光投向江善,似是在等待她的答复。

江善撇开眼,冷漠回道:“我不记得侯府有主子给奴婢道歉的先例,并且我也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

江琼的心思,她知道,陈氏也并不是毫无察觉。

陈氏说她有错在先,更多是指她强闯绛云院,而江琼让她给冬橘道歉,则是想坐实冬橘的无辜。

冬橘都无辜了,她这个背后的主子,岂不是更无辜。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江善冷漠决然的语气,江琼泣不成声的哭泣,让陈氏一个头两个大,按照她以往的性情,现在已经压着二女儿去道歉。

然而,留意到她脸上尚未消散的苍白和疲惫,想要命令她去道歉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最终叹息道:“冬橘突生恶疾,赏她一副薄棺,再给她娘老子支二十两银子去,至于今天的事,谁也不许外传。”

小说《贵女重生后,全京城都在等她出手虐渣》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临近午时的阳光已经有些灼人,两人没在山顶多待,眼看时辰差不多了,就开始原路返回。

回去的时候,赵安荣没在有意无意拦着流春,而是让她上前扶着江善下山。

等四人回到凉亭下,金黄的太阳已经爬上高空,原本热闹嘈杂的寺庙,也变得安静了许多。

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去就显得太过了,江善提出了告辞。

男人看了她一眼,点头应允了。

见状,她屈膝福了福身,带着流春往正殿的方向离开了。

赵安荣注意到被主子拢在手心的草蜻蜓,眼神闪了闪,瞥向江善的目光,带上了些许深意。

踏上栽种着木棉花的小径,她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距离已经有些远了,看不清男人的具体神情,却能感觉到他也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她脸颊一烫,忙回过头快步离开了。

“你那妹妹有没有欺负你?”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江善猛地顿住,拉起流春下意识躲在墙边。这声音她才听过不久,正是那位睿王世子的声音。

她轻轻地放缓呼吸,竖起耳朵听着两人说话。

“明桢哥哥放心吧,二妹......没有欺负我......”

这丝停顿就非常的有意思,将她那委屈可怜又不得不包容妹妹的温柔表现的淋漓尽致。江善就算没看到人,也能清楚的想象出对方此时泪光闪闪的小可怜模样。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到顾明祯说道:“我就知道你那妹妹不是个好的,你们同为双生子,她却自小在南边养病,难免会嫉妒你得了父母关心,若是心胸狭窄的,指不定还会怪罪上你。”

“不会的......二妹不是这样的人......”江琼似乎想替江善解释。

但她这伴着泪光的苍白语言,并没有让顾明祯放下心,反而更加的担心起来,阿琼这么柔弱温柔,又心思单纯良善,哪里能是她那位妹妹的对手。

他轻轻叹了口气,怜惜的说道:“你就是太善良,什么都为别人着想,你妹妹那边,你只管远着她,我不会让她欺负你的。”

江琼迎着他柔情蜜意的目光,红着小脸细声道:“我都听明桢哥哥的......”

后面的话,江善已经没心思听了,注意到旁边流春一个接着一个的白眼,她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带着她从后边绕了过去。

回到正殿旁边供人休息的隔间,就看见大家都在。

陈老夫人慈祥地坐在上首,陈氏和马氏在下边小声说着话,陈叙言和陈昕言则安静地坐在旁边的小榻上。

看见江善进来,陈昕言眼睛一亮,激动地朝她招手道:“善表姐你总算回来了,你知道我们刚才遇到谁了么?”

江善心口一紧,接着快速调整情绪,用和平时无异的声音回道:“表妹这么兴奋,莫不是遇见什么贵人了?”

“还真是贵人,天大的贵人。”陈昕言表情夸张,让江善靠近后,贴近她耳边小声说道:“我们遇到宫里的内监总管赵内官了。”

宛如一道惊雷当头劈下,江善整个人都傻眼了,又听到她的声音继续响起:“赵内官是陛下跟前的老人,他都在这里,陛下肯定也在,难怪今天不见寺里的几位大师呢。”

“你、你说的陛下......”江善吸了一口冷气,茫然失措,像个泥塑木雕的人。

陈昕言笑着说话:“就是当今的皇帝盛元帝呀,我之前听候娘娘宣召,曾进宫见过赵内官几面,可惜陛下威严深重,我没敢抬头。”

说到后面,语气里俨然带着小小的遗憾。

江善魂不守舍地坐在榻上,耳朵里哄了一声,如同被针尖刺了一下,全身都有些麻木了。

对于陈昕言口中描述的富丽堂皇,金雕玉砌的皇宫,她已经完全听不进去,脑子里无限循环着一句话:他是皇帝,他居然是皇帝......

“表姐,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呀?”

陈昕言说得正激动呢,转头就瞧见表姐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坐在旁边,目光呆滞,神色怔忪。

她眨了眨眼睛,担忧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江善回过神,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我没事,就是刚才被太阳晒得有些头晕。”

听她说自己没事,陈昕言放下心来,好奇地问道:“表姐你之前去哪里了呀,我们在周围转了一圈,都没看见你呢。”

她指尖一颤,面上轻笑着回道:“我听寺里的和尚说,后山的景致不错,就去山脚下走了走,表妹你们在前院,定是看不见我的。”

“早知道我们也去后山了,可惜我崴伤了脚,只有先回来了。”陈昕言满含失望地叹了口气。

难怪表哥和表妹都在这里,江琼和顾明祯却在外面,原来是陈昕言扭伤了脚,先被送回来了。

马氏听见两人谈话,嗔怪着说道:“平日里让你学规矩,你是烦这烦那,走路也不好好走,蹦蹦跳跳的,怪不得平地也能摔跤。”

陈昕言脸颊一红,嘟着小嘴巴道:“娘,人家都受伤了!”

“正好让你长长记性,多学学你二表姐,别整天没个正形。”马氏毫不心疼地教训道。

陈昕言做出一副伤心的样子:“善表姐一来,你就只疼表姐不疼我了,娘偏心!”

江善闻言,哭笑不得道:“这怎么还有我的事了?”

陈昕言挽住她手臂,半边身子趴在她身上,可怜兮兮说道:“我不管,反正娘的眼里现在只有表姐你,我成没人疼的孩子了,表姐要补给我。”

江善试着抽了抽手,根本抽不出来,无奈地答应道:“好好好,以后换我来疼表妹。”

“阿善别搭理她,这就是个人来疯的。”马氏睨着撒娇卖乖地女儿,不留情面地揭穿她的小把戏,“你要是能有你善表姐两分乖巧,我也是心满意足了。”

陈昕言可怜兮兮地看向陈老夫人:“祖母你快瞧瞧,我娘这心都快偏到天上去了,这么喜欢善表姐,不如就将善表姐讨家去吧,这样我娘也不会看我不顺眼了。”

江善背脊一僵,差点没惊得从榻上跳起来,陈叙言轻咳一声,低声说道:“大妹,别胡说!”

陈昕言吐吐舌头:“我就这么一说,二哥你这么严肃做什么。”

陈老夫人笑说道:“行了,连你哥哥也敢打趣了,不怪你娘要你好好学学规矩。”

马氏扫了眼垂眸轻颤的江善,意味深长说道:“阿善我是极满意的,就怕二妹妹舍不得呢。”

这话一出,陈老夫人撩起眼皮看了眼马氏,又转头看向女儿,脸上的笑意较刚才淡了两分。

陈氏脸色骤然一变,仿佛凝结了一层寒霜,语气生硬地回道:“能得大嫂欢心,是我这女儿的福气,不过我和侯爷才刚将她接回侯府,还想着多留她些时日呢。”

气氛有些许凝滞,马氏表情不变,依然笑着说话,“是该这样,姑娘家都是金贵的,哪能不多挑挑看看。我们这样的人家,公子姑娘的未来总是不会差,二妹不着急也是应当。”

说着,不再看陈氏,将目光转上首,“老夫人可要用午膳了?我瞧着天色不早,怕是快到午时了。”

陈老夫人点点头,对陈氏说道:“让人将阿琼他们叫回来吧,用过午膳后,咱们也该回去了。”

陈氏让身边的嬷嬷去叫江琼,马氏则吩咐人上素斋,很快就将一切安排妥当。

陈氏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这才点头道:“你既然回到了侯府,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你只需记得,你是文阳侯府的二姑娘,自小因身体孱弱,一直在江宁调养身子。”

“至于阿琼......说来你会流落在外,全因那周氏毒妇胆大妄为,这事本不于阿琼相关,她身体又自来不好......我是不放心她回到那对心思恶毒的夫妇身边的,以后你们就是一对双生子,阿琼为大,你为小。”

江琼听了这一番话,眼里当即就泛起泪光,倚着陈氏感动不已。

陈氏摸摸她的脸,语气柔和道:“你自小就身子不好,又敏感多思,我是绝不能看着你回去受苦的。”

江琼清秀的小脸上绽出一朵柔柔的笑容,声音也是娇娇弱弱的:“我知道母亲是为我好,我心里感激着母亲呢。”

又转头看向流春,捂着唇轻咳道:“因我父母的过失,让妹妹流落在外,姐姐在这里替她们向你赔不是了。”

说着,就要起身给流春屈膝赔罪。

流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站在原地没有动。

江琼眼底里闪过一抹怔忪,旋即姿态标准且优美的深深福了下身,若是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她抓着裙摆的指尖已经用力到泛白。

不用陈氏吩咐,就有丫鬟主动上前把江琼扶了起来。

陈氏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流春说道:“你既然受了阿琼的礼,这件事就算揭过了,日后谁也不许再提。”

房内的丫鬟婆子纷纷齐声应是,这里留着的都是陈氏的心腹,至于其他的奴才,也只知道府里回来了一位二姑娘,与大姑娘是一胞同生。

流春微微抬起一点头,就对上了陈氏漆黑的布满威压的瞳孔,她的身子紧绷了一瞬,慢慢放松下来:“是,女儿知道了。”

陈氏这才收回目光,看她的眼神不若刚才冰冷,接着提醒道:“阿琼身子娇弱,又惯常用着药,你没事不要去她的院子里打搅。”

“是。”流春平静应道。

陈氏又继续说:“你自小长在商户之家,不懂京城的礼仪规矩,我让人在外面寻摸了一位专门教授规矩的嬷嬷,你日后就跟着她多学学,不要丢了侯府的脸面。”

流春垂下眼睑,遮住眼底的暗光,听话回道:“是。”

与流春说完话,陈氏这才有心思询问钱嬷嬷,问她这一路可还顺利,怎么比计划的日子晚了好几天?

钱嬷嬷顿了顿,故意小心翼翼地瞟了流春一眼,吞吞吐吐说道:“回夫人的话,这一路都还算顺利,只是......只是走到永嘉府的时候,二姑娘非要去那什么业云寺里,就、就耽搁了些时间。”

陈氏原本在笑,听见这话却立即绷紧了脸,紧皱着眉看向流春问道:“我问你,钱嬷嬷说得可如实?”

流春扫了眼跪在地上的婆子,垂首恭谨道:“她在撒谎,要多停三日的是她,不是我。”

“夫人,老奴知道您一直思念二姑娘,怎会故意耽搁二姑娘回京的时间!”钱嬷嬷重重磕了下头,哭诉道:“定是老奴在路上哪里得罪了二姑娘,这才让二姑娘厌了老奴呀。”

“照你的意思,我就是冷心冷肺,故意拖延时间,是么?”流春冷冷地看向钱嬷嬷。

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想要陈氏以为她对亲生父母不重视。

“行了。”陈氏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严厉,“钱嬷嬷是我身边的人,她什么性子我最是清楚,惯是老实木讷的,没有那么多小心思。”

听见这话,流春差点笑出声来,眼底里却浮上一层浅淡的水光,顿时失了解释的心情,缓缓说道:“是,夫人身边的人,自然都是好的。”

她知道陈氏不喜欢她,如今瞧着,竟是还不如身边的奴婢。

陈氏有些不自然地撇开眼神,或许她不是不清楚个中内情,只是想将流春打压下去才是真的。

她牵了牵嘴角,最终也没说什么,僵硬地转开了话题:“如今你父亲和兄长都不在府上,你的接风宴便先搁着,什么时候你父亲他们回来了,再一起举办。”

流春双眸微抬,看了陈氏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回道:“是。”

陈氏沉吟片刻,似乎没有要交代的事情了,便对一旁的刘嬷嬷道:“你带着二姑娘下去吧。”

刘嬷嬷正要答应下来,江琼先一步开口了,“母亲,不如让我带妹妹过去吧,我也正好和妹妹说说话。”

她拉着陈氏的衣袖,祈求地摇了摇。

陈氏欣慰一笑,说道:“还是阿琼懂事,那就由你带着你妹妹过去吧。”

看着江琼和流春两人的背影远去,陈氏这才皱眉靠在引枕上,又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炕几上的镂空缠枝纹香炉。

刘嬷嬷送了两位姑娘出门,掀开帘子从外面进来,嘴上说道:“夫人这下可以放心了,奴婢眼瞧着,二姑娘是个乖顺本分的。”

陈氏道:“你只瞧着她面上乖顺,内里指不定如何呢,见着我这个亲生母亲,也没说落两颗泪来,我私下琢磨着,只怕是个养不熟的。”

说到底,钱嬷嬷的话还是在她心里起了作用。

她可以对着亲生女儿再三衡量观望,却容不得对方也是如此待她。

刘嬷嬷顿了顿,迟疑说道:“奴婢曾听人说起过,钱嬷嬷的娘家就在永嘉府那块地儿,指不定是她想回家看看,就攀咬到了二姑娘身上,不如奴婢让人去查一查?”

“......不用。”陈氏挥了挥手,慢慢道:“钱嬷嬷再如何,也就是一介奴婢,她一个做主子的,还能被个奴婢胁迫不成?说到底也不过是对我这个母亲不上心,不是养在自己身边的,到底是不亲。”

听夫人说到这个份上,刘嬷嬷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这印象一旦留下,日后怕是难以抹除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从正院出来后,江琼与流春并排往外走,一边给她细细介绍起侯府的景致来。

先路过的是江琼的绛云院,她因身体原因,自小被陈氏娇惯着,现在仍有一大半时间都住在正院的西厢房,剩下的时间才会回紧挨着正院的绛云院歇息。

绕过绛云院后,两人走上一条曲折的竹廊,竹廊两侧栽种的玉兰恣意伸展枝桠。从竹廊下来,穿过三间垂花门楼,正前方是一堵筑在水上的白墙,约两米高,上覆黑瓦,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正中一个月洞红漆大门虚掩着。

推开红漆大门,一条石子铺成的甬路,两道是假山水池,两人又复行数百步,来到一座月桥前,过了月桥,便到了流春未来居住的院子,望舒院。

望舒院虽与正院不远不近,但中间却隔着一堵白墙,若再将白墙正中的大门关上,说是两府也使得的。

“听闻二妹你要回来,母亲早早就让人将院子收拾了出来,你先进去瞧瞧,哪里不满意我再让人来改。”

江琼轻声细语地说着话,许是因为刚刚走动了的原因,她双颊有些泛红,捂着胸口微微喘息,一副柔弱不胜春风的样子。

流春下意识往旁边站了站,皱着眉说道:“我没有不满的地方,你既然身子不好,就早些回去歇着,我这里不用你操心。”

“二姑娘,我们姑娘好心关心你,你别不识好歹!”扶着江琼的丫鬟司琴,听见流春口里不冷不淡的话,当即就不满意了。

流春瞥了司琴一眼,自顾对江琼说道:“我的丫鬟什么时候能给我送来,我不习惯不熟悉的人伺候。”

江琼眼圈微微一红,没有回答她的话,靠在司琴身上楚楚道:“我知道二妹不想见到我,是我不好,我不该来你面前碍眼的,我、我这就回去......”

这声音里带着哭腔,她白着小脸,一副要晕过去的模样。周围的丫鬟婆子顿时紧张起来,一拥而上地簇拥上来。

“不是,我的......丫鬟......”

流春被挤到了旁边,无奈地咽下口中未说完的话,眼睁睁看着江琼在丫鬟婆子担忧的惊呼声中离开了。
最新更新
继续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