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看书
少女是安国公府二房的姑娘,闺名芳华。因安国公府只有这么一位姑娘,季芳华在府中长辈面前很受喜爱,养成了活泼开朗的性子。
姜似在安国公府的那段时间好似在一个牢笼里,季崇易对她视而不见,安国公夫人对她更谈不上待见,每一天都在令人窒息的压抑中度过。
现在想来,她难得说话多的时候就是季芳华偶尔来看她之时。
尽管对安国公府深恶痛绝,姜似对季芳华却没有恶感,便含笑回道:“正是。”
季芳华心中打鼓,“不知道姜姐姐还记不记得我?咱们去年夏日的赏荷宴上见过的。”
“自然记得的。”
季芳华扫了一眼四周,“这里说话多有不便,姜姐姐陪小妹去那边走走可好?”
姜似有些诧异,却不动声色应下来。
二人沿着柳堤往前边走去。
“你们在这里候着就是了,我与姜姑娘随意走走。”季芳华制止了丫鬟婆子们的跟随。
姜似示意阿蛮与阿吉留下,随着季芳华往前边走去。
河边绿柳婆娑,烟雾含愁,季芳华走到一株柳树旁停下来,姜似随之停下脚步。
她想不明白两家已经退了亲,季芳华还有什么话对她说。
季芳华揉了揉帕子,忽然对姜似施了一礼。
“季姑娘为何如此?”
姜似侧开身子避过。
“三哥的事……我觉得应该向姜姐姐说声对不起。”
季芳华面颊泛红,唯恐提起季崇易会引得姜似恼怒,有些紧张看着她。
姜似嫣然一笑,“季姑娘不必向我道歉,我并不介意。”
她即便介意,也怪罪不到季芳华头上来。
她甚至都懒得听到季崇易的道歉,对她来说,那对有情人离她远着点儿比什么都强。
“我知道一声道歉没有什么用,就是……就是想跟姜姐姐说一声。其实我三哥挺好的——”
姜似笑着打断了季芳华的话:“季姑娘的歉意我心领了,至于别的人就请季姑娘不必提了,我真的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姜似的回答很出乎季芳华意料。
她本以为姜似满腹怨气,已经做好了被怪罪的准备,却没想到对方如此反应。凝视着少女绝美面庞上平静淡然的神色,季芳华在心中叹了口气。
三哥他……实在糊涂。
“季姑娘,我出来有一阵子了,再不回去家里人要怪了,恕我失礼先走一步。”
“姜姐姐慢走。”
季芳华望着姜似远去,立在柳树下没有动。
她今日出来本就是散心的。
国公府中向来长辈慈爱,兄弟姐妹和睦,可自从三哥的事闹出来就变了模样。
她住在二房都隐约听到过大伯父与大伯娘的争执,连带着阖府上下气氛压抑无比,仿佛呼吸都不顺畅。
她这才带着丫鬟婆子跑出来散心,没想到遇到了姜四姑娘。
一遇到姜似,季芳华不但没有散心,反而更加堵心了。
越是对比,她越觉得三哥眼睛被屎糊了。
“姑娘,咱们也该回去了。”婆子提醒道。
季芳华点点头,由丫鬟婆子们簇拥着上了停在不远处的青帷马车。
柳堤边很快恢复平静,万千丝绦轻抚着水面,扰乱了倒映在水面上的婆娑倩影。
季芳华回府国公府中,一颗心却久久难以平静。
她左思右想,抬脚去了季崇易那里。
季崇易落水着凉,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一进屋子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
“妹妹来了。”
一见季芳华进来,季崇易便露出个笑脸。
国公府两房只有季芳华这么一个女孩,二人虽是堂兄妹,季崇易却把季芳华当亲妹子疼。
“三哥好些了么?”
在季崇易面前,季芳华并不拘束,在他对面款款落座。
“好多了。”季崇易把桌上摆的葵花攒盘推到季芳华面前,“妹妹吃蜜饯,里面的青梅味道不错。”
季芳华拈起一颗梅子吃起来,显出几分心不在焉。
“妹妹是不是有心事?”季崇易觉出季芳华的反常,关切问道。
季芳华睇了季崇易一眼,心中挣扎几下,还是忍不住问道:“三哥真的要娶巧娘为妻?”
季崇易一怔,而后眉头轻蹙:“我与巧娘两厢情悦,如今父母也点头了,妹妹为什么这么问?”
“可是三哥不觉得巧娘与咱们家门不当户不对——”
“妹妹,巧娘是个好姑娘,出身低微不是她的错。她很快就是你的三嫂了,三哥希望你能与她和睦相处,而不是瞧不起她的出身。”
季芳华委屈抿唇:“三哥,你怎么这样说我?门不当户不对是不可改变的事实,难道我不说,这个问题就不存在吗?这与我瞧不瞧得起人有什么相干?”
“好了,妹妹,这件事我不想与你讨论。”季崇易心头一阵烦躁。
为了争取与巧娘在一起,他已经承受了太多来自长辈的压力,实在没有心思再应付别人了。
“可是我今天见到了姜四姑娘——”
季崇易眉头皱得更紧:“妹妹听姜四姑娘说了闲话?”
季芳华把拈起的梅子往攒盒中一丢,站了起来:“三哥不要胡乱揣测,姜四姑娘什么都没说,是我觉得姜四姑娘是个很好的人——”
“妹妹在什么地方遇到的姜四姑娘?”季崇易不悦问道。
“柳堤边散步时偶遇的。”
季崇易嗤笑,“妹妹真是天真,你好好想想,世上哪有这般巧合的事!”
季芳华也恼了,冷笑道:“三哥莫不是病糊涂了吧,你与姜四姑娘已经退了亲,莫非咱家有皇位继承,能让人家处心积虑与你堂妹偶遇!”
“芳华,你疯了,这种话也敢说!”季崇易一急,咳嗽起来。
季芳华见此熄了与季崇易争执的心思,一跺脚道:“罢了,三哥鬼迷心窍,一时半会儿是清醒不了的,只希望三哥以后莫要后悔!”
她说完,提着裙摆飞奔而去,季崇易咳嗽着用力捶了捶桌面。
他不过是想与心爱的人在一起,怎么就这么难!
姜似回到府中,发现阿巧神色有些不对劲。
“阿巧,我出去这段时间府中发生了何事?”
《似锦热门小说季崇易姜似》精彩片段
少女是安国公府二房的姑娘,闺名芳华。因安国公府只有这么一位姑娘,季芳华在府中长辈面前很受喜爱,养成了活泼开朗的性子。
姜似在安国公府的那段时间好似在一个牢笼里,季崇易对她视而不见,安国公夫人对她更谈不上待见,每一天都在令人窒息的压抑中度过。
现在想来,她难得说话多的时候就是季芳华偶尔来看她之时。
尽管对安国公府深恶痛绝,姜似对季芳华却没有恶感,便含笑回道:“正是。”
季芳华心中打鼓,“不知道姜姐姐还记不记得我?咱们去年夏日的赏荷宴上见过的。”
“自然记得的。”
季芳华扫了一眼四周,“这里说话多有不便,姜姐姐陪小妹去那边走走可好?”
姜似有些诧异,却不动声色应下来。
二人沿着柳堤往前边走去。
“你们在这里候着就是了,我与姜姑娘随意走走。”季芳华制止了丫鬟婆子们的跟随。
姜似示意阿蛮与阿吉留下,随着季芳华往前边走去。
河边绿柳婆娑,烟雾含愁,季芳华走到一株柳树旁停下来,姜似随之停下脚步。
她想不明白两家已经退了亲,季芳华还有什么话对她说。
季芳华揉了揉帕子,忽然对姜似施了一礼。
“季姑娘为何如此?”
姜似侧开身子避过。
“三哥的事……我觉得应该向姜姐姐说声对不起。”
季芳华面颊泛红,唯恐提起季崇易会引得姜似恼怒,有些紧张看着她。
姜似嫣然一笑,“季姑娘不必向我道歉,我并不介意。”
她即便介意,也怪罪不到季芳华头上来。
她甚至都懒得听到季崇易的道歉,对她来说,那对有情人离她远着点儿比什么都强。
“我知道一声道歉没有什么用,就是……就是想跟姜姐姐说一声。其实我三哥挺好的——”
姜似笑着打断了季芳华的话:“季姑娘的歉意我心领了,至于别的人就请季姑娘不必提了,我真的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姜似的回答很出乎季芳华意料。
她本以为姜似满腹怨气,已经做好了被怪罪的准备,却没想到对方如此反应。凝视着少女绝美面庞上平静淡然的神色,季芳华在心中叹了口气。
三哥他……实在糊涂。
“季姑娘,我出来有一阵子了,再不回去家里人要怪了,恕我失礼先走一步。”
“姜姐姐慢走。”
季芳华望着姜似远去,立在柳树下没有动。
她今日出来本就是散心的。
国公府中向来长辈慈爱,兄弟姐妹和睦,可自从三哥的事闹出来就变了模样。
她住在二房都隐约听到过大伯父与大伯娘的争执,连带着阖府上下气氛压抑无比,仿佛呼吸都不顺畅。
她这才带着丫鬟婆子跑出来散心,没想到遇到了姜四姑娘。
一遇到姜似,季芳华不但没有散心,反而更加堵心了。
越是对比,她越觉得三哥眼睛被屎糊了。
“姑娘,咱们也该回去了。”婆子提醒道。
季芳华点点头,由丫鬟婆子们簇拥着上了停在不远处的青帷马车。
柳堤边很快恢复平静,万千丝绦轻抚着水面,扰乱了倒映在水面上的婆娑倩影。
季芳华回府国公府中,一颗心却久久难以平静。
她左思右想,抬脚去了季崇易那里。
季崇易落水着凉,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一进屋子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
“妹妹来了。”
一见季芳华进来,季崇易便露出个笑脸。
国公府两房只有季芳华这么一个女孩,二人虽是堂兄妹,季崇易却把季芳华当亲妹子疼。
“三哥好些了么?”
在季崇易面前,季芳华并不拘束,在他对面款款落座。
“好多了。”季崇易把桌上摆的葵花攒盘推到季芳华面前,“妹妹吃蜜饯,里面的青梅味道不错。”
季芳华拈起一颗梅子吃起来,显出几分心不在焉。
“妹妹是不是有心事?”季崇易觉出季芳华的反常,关切问道。
季芳华睇了季崇易一眼,心中挣扎几下,还是忍不住问道:“三哥真的要娶巧娘为妻?”
季崇易一怔,而后眉头轻蹙:“我与巧娘两厢情悦,如今父母也点头了,妹妹为什么这么问?”
“可是三哥不觉得巧娘与咱们家门不当户不对——”
“妹妹,巧娘是个好姑娘,出身低微不是她的错。她很快就是你的三嫂了,三哥希望你能与她和睦相处,而不是瞧不起她的出身。”
季芳华委屈抿唇:“三哥,你怎么这样说我?门不当户不对是不可改变的事实,难道我不说,这个问题就不存在吗?这与我瞧不瞧得起人有什么相干?”
“好了,妹妹,这件事我不想与你讨论。”季崇易心头一阵烦躁。
为了争取与巧娘在一起,他已经承受了太多来自长辈的压力,实在没有心思再应付别人了。
“可是我今天见到了姜四姑娘——”
季崇易眉头皱得更紧:“妹妹听姜四姑娘说了闲话?”
季芳华把拈起的梅子往攒盒中一丢,站了起来:“三哥不要胡乱揣测,姜四姑娘什么都没说,是我觉得姜四姑娘是个很好的人——”
“妹妹在什么地方遇到的姜四姑娘?”季崇易不悦问道。
“柳堤边散步时偶遇的。”
季崇易嗤笑,“妹妹真是天真,你好好想想,世上哪有这般巧合的事!”
季芳华也恼了,冷笑道:“三哥莫不是病糊涂了吧,你与姜四姑娘已经退了亲,莫非咱家有皇位继承,能让人家处心积虑与你堂妹偶遇!”
“芳华,你疯了,这种话也敢说!”季崇易一急,咳嗽起来。
季芳华见此熄了与季崇易争执的心思,一跺脚道:“罢了,三哥鬼迷心窍,一时半会儿是清醒不了的,只希望三哥以后莫要后悔!”
她说完,提着裙摆飞奔而去,季崇易咳嗽着用力捶了捶桌面。
他不过是想与心爱的人在一起,怎么就这么难!
姜似回到府中,发现阿巧神色有些不对劲。
“阿巧,我出去这段时间府中发生了何事?”
小城的酒馆自然比不上京城雅致,热闹却毫不逊色。
这年轻男子正是阿飞。
阿飞进了酒馆,叫了酒菜坐到角落里喝起来,默默寻找着目标。
临窗的条凳上大马金刀坐着一个汉子,那汉子大口大口喝着酒,面前只有一碟花生米。
汉子喝的酒,也是廉价酒。
阿飞端起好酒与才上的一碟酱驴肉来到汉子面前,把酒菜往桌上一放,笑道:“一个人喝酒太无趣,我看老哥比较投缘,咱们喝一个?”
汉子瞅了阿飞一眼。
通过他眼底通红的血丝与朦胧眼神,阿飞可以料定这汉子已经喝了不少了。
“喝一个就喝一个。”汉子是个痛快人,毫不忸怩端起酒杯与阿飞碰了碰杯,一口饮尽后夹了一筷子酱驴肉吃起来。
汉子把喷香的酱驴肉狠狠嚼了咽下,一拍桌子:“痛快,好久没吃他家的酱驴肉了。”
曾经有品级的武将,却因为未婚妻突然自尽陷入了无尽悲痛中,很快就丢了差事。如今人们叫他一声秦将军,不过是叫顺口而已,甚至有些人隐含着调侃。
不是所有人都钦佩男子对未婚妻至死不渝的感情,往往这种行径感动的是女子,而大部分男子则会嗤之以鼻。
为了一个没过门的婆娘把自己弄到这个境地,实在是没出息。
汉子与阿飞屡屡碰杯,风卷残云吃完了一碟子堆得厚厚的酱驴肉,抹抹嘴站起来:“饱了,谢了。”
眼看汉子踉跄着往外走,阿飞没有说什么,略坐了一会儿结账追出去。
“为什么跟着我!”汉子忽然扭住阿飞的胳膊,把他抵到墙壁上。
阿飞吃痛咧了咧嘴,却没叫出声来。
吃过阿蛮那一簪子的痛,现在好像觉得寻常疼痛都不算什么了。
“你是谁?”汉子怒视着阿飞,眼底恢复了清明。
这个小子可不像那种没骨头的混子。
有的人喝醉了,不是喝的酒超出了他的酒量,只是他想醉了,眼前汉子便是这样。
阿飞直视着汉子,忽然笑了,问出一个奇怪的问题:“老哥识字吗?”
汉子愣了愣,点头。
一个古怪的年轻人,一个古怪的问题,汉子隐隐觉得他痛苦而又麻木了十几年的生活将要改变了。
“识字就好。”阿飞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了过去。
汉子看了阿飞一眼,接过信抽出来对着光线看起来。
只看了一眼,汉子神色就发生了剧烈变化。
他几乎是浑身颤抖着把信看完,一把揪住阿飞的衣领:“你到底是谁!”
阿飞咳嗽了几声:“老哥,你快把我脖子勒断了。”
汉子略松了松手,嘴唇依然抖个不停。
阿飞见了汉子神情,竟从心底生出巨大恐惧来。
他毫不怀疑,这个汉子真敢杀人的!
姜姑娘的钱果然不好拿啊。
阿飞欲哭无泪,默默安慰自己:老婆本都输了,不卖命赚点银钱将来怎么办?
“说,你到底是谁!”
阿飞整个人都贴在墙壁上,后背冰冷坚硬。
“我只是个跑腿的。”
“那这信呢?信是谁写的?”
阿飞摇摇头:“这我不能说,而且我除了会数钱,也不识字。不过写信的人有话带给你。”
“他说什么?”汉子开始暴躁起来,“他说什么?”
信中揭露的真相足以逼疯一个寻找了真相十几年的男人。
“咳咳咳……她说……信不信随你,事情过了这么多年,她没有证据。你想要证据,只能自己撬开关键人物的嘴了……”阿飞说完,险些哭出来。
总觉得带来这样的口信跟找死差不多。
只不过他真的不识字,别说没胆子偷看,就算看了也不知道信上写的什么,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
“那他为什么会知道?”
阿飞翻了个白眼:“我哪知道啊!我要是这么能耐,那跑腿的就不是我了,老哥你说对不?她只是说,她与此事无关,机缘巧合得知而已。”
汉子低头把信一个字一个字又看了几遍,忽然把信塞到嘴里嚼了嚼吞了下去。
阿飞张大了嘴巴。
“跟我走!”汉子一把抓住阿飞往胡同深处走去。
汉子的家虽然简陋,却出乎意料的整洁。
“不管你背后的人打着什么主意,既然派你来了,我想你总要等到什么结果才会走吧?”
“当然啦。”阿飞毫不犹豫道。
汉子闭了闭眼:“你自便吧,我不管饭。”
他说完推开阿飞跌跌撞撞跑了出去,连大门都没有关。
阿飞坐了片刻,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这老哥真实在,他当然会走啊,姜姑娘还有事交代他呢。
不过姜姑娘是怎么知道这老哥不会伤害他的?
阿飞哪里知道,一个心心念念追查未婚妻死因十几年的人一旦得知真相哪里还顾得上旁人,迫不及待要做的就是去验证信中所说之事。
甚至,就算他最终撬不开受害者或者害人者的嘴,信中详细的描述已经让他坚信不疑。
刘仙姑的结局可以说在这一刻就注定了。
这半个月来要问最风光的人是谁,京城百姓十个人中会有八个人说是治好了东平伯老夫人眼疾的刘仙姑。
刘仙姑接到的高门大户的邀请已经排到了一个月后去,可谓春风得意。
这一日,轮到了去永昌伯府的日子。
永昌伯府就在东平伯府隔壁,两家来往颇多,永昌伯府的大姑娘谢青杳与姜似年纪相仿,二人算是手帕交。
永昌伯府的婆子去请刘仙姑时,东平伯府的门人都能看清楚那婆子头上戴的是什么花。
因为挨得近,谁家有点风吹草动对方就早早知道了,是以当永昌伯府派出去的婆子吓得屁股尿流跑回来时,东平伯府也就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劲爆消息。
神仙般的刘仙姑居然被人砍死在床上,血流了一床一地,早就凉透了!
只风光了半个月的刘仙姑就这么横死了!
海棠居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阿蛮风风火火跑进屋子:“姑娘,出了件骇人的事!”
姜似清清淡淡看着阿蛮,忽然笑了:“什么骇人的事,说来听听?”
“刘仙姑被人杀了!”
“这样啊——”姜似轻轻叹了口气,“真是吓人呢。”
“你,你别冲动,千万别冲动。”被大狗按在地上完全不敢动弹的崔逸哆嗦着说道。
狗比人可怕啊,人好歹能威逼利诱,狗完全不能讲道理啊,一旦对着他喉咙来一爪,他可就英年早逝了!
崔逸越想越怕,能清晰感觉到大狗喷出的气息喷在他脸上,偶尔还落下几滴口水来。
“呜呜呜——”从小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再也承受不住这种压力,放声哭起来。
原本紧张惊险的场面随着他这一哭忽然变得尴尬起来。
不少围观百姓暗想:这油头粉面的小子往日祸害起人来倒是趾高气扬,原来在狗爪底下是这样的一个怂包,大狗干脆为民除害好了。
两名中年汉子眼中深藏着鄙夷。
他们效忠的居然是这么个玩意儿。
不过无论心中如何想,崔逸要是在他们眼皮底下出了事他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其中一人悄悄拿出袖弩。
这可是违禁的家伙,一旦被人发现,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端看会不会被人盯着不放了。
“不好。”姜似居高临下,视线远比街上围观者开阔,一眼就发现了那人衣袖间半遮半掩的弩箭。
这样的远程武器对二牛的威胁就大了。
姜似再也无法淡定,转身便往下走,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你们要对我的狗做什么?”
这声音清越如高山流水,不带一丝烟火气,顿时把人们注意力吸引过去,就连崔逸都下意识微微扬头寻找声音来源。
二牛一爪子按在崔逸脸上,冲着来人亲昵叫了一声。
郁七大步走了过来,目光冷然:“你们要对我的狗做什么?”
狗爪子之下的崔逸都要捶地了,咬牙切齿道:“你看清楚,到底是谁对谁做什么!”
“汪!”二牛警告冲崔逸叫了一声。
崔逸登时吓得一动不敢动了,拼命冲同来的小伙伴杨盛才使眼色。
杨盛才此刻心情同样微妙。
这狗够凶的啊,他可是长见识了,怎么他养的狗像小绵羊一样呢?
别人家的狗……
杨盛才用嫉妒的小眼神看向狗主人,看清对方容貌眼前一亮。
这人生得好俊!
“这是你的狗?”原本该趾高气扬的质问,现在语气不觉软了几分。
被狗爪摧残的崔逸恨不得跳起来踹杨盛才一脚。
这王八蛋,一见到长得好看的老毛病又犯了。
“你……你快让你的狗走开。”崔逸知道小伙伴是指望不上了,又不敢刺激到大狗,放软语气喊道。
郁七已经走到崔逸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以崔逸的角度,能清晰看到对方墨玉一般的眸子里凝聚着冷意与漠然。
那样的眼神,让这位金尊玉贵长大的公子哥儿骤然生出了深深的耻辱。
只要解了眼前危机,他定要这小子好看!
“向我的狗道歉。”
“什么?”崔逸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旁的杨盛才也从最初的惊艳中缓过来,帮腔道:“兄台你没搞错吧,明明是你没管好这小畜生,让它袭击了我朋友,现在我朋友还被它按着呢,你居然让我朋友对它道歉?”
郁七诧异看着杨盛才:“管教你不应该是你老子的责任么?与我何干?”
“管教我?你这话怎么有点莫名其妙啊——”
围观者中有反应过来的不由笑出声来。
随着笑声响起,杨盛才终于回过味来。
这小子骂他是畜生!
“混账,你敢羞辱我!”杨盛才登时恼羞成怒。
杨盛才是什么人?他的祖父是当朝礼部尚书,姐姐是太子妃,他可是京城镀了金边的纨绔子,如今居然被人当街讥讽为小畜生?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杨盛才抽出缠在腰间的钢鞭就向郁七打去。
二牛见主人被袭击倒是稳稳当当,低头在崔逸脸上舔了几口。
崔逸眼前阵阵发黑,此刻心头恨的居然不是郁七与大狗,反而是杨盛才。
这王八羔子是要坑死他啊!
鞭子往郁七身上招呼过去,带着凌厉的气势。
郁七笑笑,反手抓住了长鞭。
“你给我放手!”杨盛才气急败坏喊道。
“都干什么呢?”一队官兵终于姗姗来迟。
看热闹的人自动分至两旁,对郁七暗生同情。
这么俊的小哥儿,要是被官兵抓去吃牢饭那就可惜了。
杨盛才顿时有了底气,含怒道:“你们五城兵马司是吃闲饭的吗?大街上恶犬伤人,歹人行凶,你们就是这么管理京城治安的?”
领头的官差举刀对着郁七喝道:“放手!”
郁七冲杨盛才露出一抹鄙夷的笑,手上加重了力道。
杨盛才腾地火了。
这厮当着官差的面居然还挑衅!
他下意识把鞭子往后一拽,没想到对方居然松了手。
惯性之下杨盛才往后跌了数步,正好撞到了那名手持袖弩的老亲兵身上。
老亲兵暗叫不好,可还没来得及把袖弩收回去一道黑黄色旋风就冲了过来,一口咬在他手腕上。
老亲兵吃痛之下手一松,袖弩往下落去。
二牛叼住袖弩飞奔到郁七面前,见主人轻描淡写看了领头官差一眼,居然瞬间明白了主人的意思,叼着袖弩来到领头官差面前,把袖弩往他脚边一放。
领头官差登时傻了眼。
私藏弩箭,这可是不小的罪名!
“还愣着干什么,快把这一人一狗抓起来啊!”崔逸爬起来喊道。
领头官差嘴角动了动,为难盯着那刺眼的弩箭。
这么多人盯着,他想徇私似乎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崔逸顺着领头官差的视线看去,不以为意道:“这是我的护卫用来保护我的武器,有什么好看的。你怎么还不抓人?”
“是啊,差爷怎么还不抓人?”郁七悠然盯着地上弩箭,“大周应该没有哪条律法允许文官子弟的仆从私藏弩箭吧?”
一滴冷汗从领头官差额头滑下来。
这要是匕首等物还好说,偏偏是要了命的弩箭!
众目睽睽之下,领头官差冲崔逸悄悄递了个安抚的眼色:“崔公子,对不住了,这两个人我要带走。”
他说完转向郁七,冷冷道:“纵狗行凶乃扰民之罪,把这人给我带走,他的狗当街打死!”
眼睛的骤然失明让冯老夫人一日比一日暴躁,特别是经太医诊治过却毫无效果后,冯老夫人的理智开始压不住脾气了。
让一个掌控欲极强的人忽然间瞎了一只眼,那种将来会陷入一片黑暗的恐慌是难以言说的,她必须要做点什么,证明依然不可动摇的权威。
面对冯老夫人的骤然发难,姜似气定神闲。
有父亲今日的提醒,再有前世一次次的验证,她自信对祖母心思的把握比旁人要强一些,至少比身边的六妹姜佩强一些。
姜似意味莫名的目光令姜佩很是不快,遂压低了声音摆出一脸同情:“四姐,祖母不舒服,你就听她老人家的话赶紧出去吧。”
姜似似笑非笑弯了弯唇,对着冯老夫人优雅屈膝:“孙女给祖母请安,孙女告退。”
她说罢,目不斜视往门口退去,姜佩嘴角已经忍不住翘了起来。
“六丫头,你是聋了么?”冯老夫人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噗嗤。”跟着三太太郭氏前来请安的三姑娘姜俏比姜似等人早来一步,此时正立在郭氏身后,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
冯老夫人目光冷冷扫过去,姜俏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再出。
姜佩彻底愣住了。
祖母在说什么?她是不是听错了?
见姜佩没有反应,姜俪好心拉了她一下:“六妹,祖母说的是你。”
姜佩眼睛眨了眨,脸上血色褪得一干二净,而后又好似在将要熄灭的灰堆里泼了油,俏丽的面庞瞬间烧得通红。
对于惯会奉承长辈的姜佩来说,今日被冯老夫人当众呵斥令她无地自容。
更心塞的是,她连什么原因都不知道!
“孙女告退。”姜佩匆匆对冯老夫人行了一礼,掩面飞奔而出。
姜似只觉一道旋风从身边刮过,很快就不见了姜佩的身影。
她只是笑了笑,面色平静往外走去。
前方数人迎面走来,打头的是二太太肖氏与姜倩,肖氏正一边走一边对身边的人说着什么。
姜似眼中有了点点笑意。
肖氏母女亲自领来的人正是刘仙姑。
姜似当然想笑。
还有什么比这场戏更有趣呢,相信当戏落幕时二婶与二堂姐会终身难忘。
“四妹来给祖母请安啊。”双方靠近了,姜倩先开了口。
肖氏诧异扫了姜倩一眼。
姜似对她的不敬倩儿是知道的,甚至倩儿自己都受了这死丫头不少闲气,怎么倩儿现在对这死丫头还如此客气?
姜倩仿佛没有注意肖氏的眼神,嘴角一直挂着温婉笑意。
姜似略略屈膝打过招呼,意味深长看了姜倩一眼:“二姐近日回来得好频繁,祖母不是说要你在侯府中安心伺候公婆?”
姜倩下意识咬了咬唇,拢在衣袖中的手攥紧。
她哪里听不出姜似话中的讽刺,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姜似受了什么刺激,一见了她就夹枪带棒,若不是现在还不能翻脸,凭她长兴侯世子夫人的身份何须对一个退过亲的堂妹笑脸相迎。
“祖母这么说是替我着想,但是咱们当孙女的可不能只替自己打算。祖母的眼疾迟迟不见好转,我一颗心一直悬着,听母亲说亲自请来仙姑就忍不住过来了。”姜倩语气柔和解释道。
她怎么能错过好戏呢?她要亲眼看着大房的人倒霉才能出了从姜似这里憋的这口气。
一边是温婉谦和的姜倩,一边是难掩锐气的姜似,跟在肖氏后面的丫鬟婆子忍不住替姜倩抱起不平来。
不过这种心思此刻可没人敢表现出来,惹恼四姑娘的下场,他们还记忆犹新。
“二婶,这位就是仙姑么?”姜似看向刘仙姑,眼神带着好奇。
刘仙姑嘴角微抽。
这小丫头绝对是个妖孽!
“嗯。”肖氏淡淡应付了一声,侧头对刘仙姑客气道,“仙姑请进吧,我们老夫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刘仙姑微微颔首,步履从容往内走去,背影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姜似回过身,驻足片刻,就见三太太郭氏带着姜俏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姜倩与姜俪。
很显然,冯老夫人把众人打发出来,只留下肖氏与刘仙姑谈事。
慈心堂的庭院很宽阔,众人心照不宣立在院子里,就连刚刚丢了脸跑走的六姑娘姜佩都悄悄折回。
对于二太太请来的仙姑能不能治好老夫人的眼疾,大家难掩好奇。
姜似自然而然留了下来。
过了约莫两刻钟,阿福从慈心堂走出来,吩咐一个小丫鬟去前院传话,姜倩趁机问了问情况。
阿福便道:“老夫人命人把三位老爷与公子们都叫回来,仙姑做法需要府上主子全都在场。”
姜倩听了不由看了姜似一眼,眼底闪过笑意。
这样就太好了,当着所有人的面把火烧到姜湛身上,以后大房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别想抬起头来,而祖母心中对她的疙瘩也解开了。
至于姜湛,虽是长房嫡孙,但本身就不争气,再彻底失了祖母欢心,怎么比得上兄长前程广大。
此时姜二老爷正在衙门里,姜安诚与姜三老爷则一道出门打理伯府在外的产业去了,姜湛等孙辈在不同的学堂读书,众人接到信儿陆续回到府中。
等姜安诚与姜三老爷一道来到慈心堂时,庭院中已经摆起了香案,案上放着供炉与清茶。
“这是做什么?”姜安诚一看这场面头就大了。
“做法。”冯老夫人瞥了长子一眼,“仙姑说了,我左眼骤然失明不是因为疾病,而是被邪祟冲撞了,只有把邪祟祛除,我的眼睛才能好起来。”
“母亲,您怎么信这个——”
冯老夫人脸色微沉:“不然你能请大夫治好我的眼睛?”
对二儿媳请来的仙姑她原本半信半疑,可是这位仙姑几句话竟说得与她梦中情形分毫不差,这就由不得她不信了。
从本心里,冯老夫人也愿意相信,因为这样她的眼睛才有好起来的希望。
姜安诚被问得一窒,好一会儿憋出一句话:“母亲高兴就好。”
赶紧让这神婆做法吧,闹剧早点结束也好。
这时刘仙姑开口了:“老夫人,府上主子都到齐了吧?”
冯老夫人看向阿福。
阿福立刻道:“二公子还没到。”
“他人呢?”
“二哥又逃课了,来送信的没找着人。”三公子姜源插口道。
刘仙姑一脸肃然:“若是错过了今日吉时,下次做法要等七日之后了。”
“这个孽障!”
冯老夫人气得骂了一声,就见“孽障”跑了进来。
“咦,今天不是供祖宗的日子吧?地方也不对啊。”姜湛看着摆在院中的香案纳闷道。
众人:“……”
姜似回到海棠居,一头埋进那些药里。
从柳堤采回来的白角草需要晒干研成细粉,趁着阳光正好,阿巧与阿蛮便在院子里仔细翻晒。
姜湛抱着一堆东西走了进来,见阿蛮二人在院子里,笑着问道:“你们姑娘呢?”
阿巧忙放下手头活计:“姑娘在屋子里呢,婢子这就去禀报一声。”
姜湛看了一眼怀中物件,忙拦着:“不用了,等我装好了这个再叫你们姑娘出来。”
阿蛮与阿巧好奇围上来。
“呀,秋千!”阿巧脸上带了兴奋之色。
姜湛环视一番,选定了两株距离适当的海棠树,只用了一盏茶的工夫就把一架秋千装好了,还在绳索上密密缠上彩带,边缠边笑道:“缠上这彩带不但好看,还不磨手。好了,你们谁来试试?”
阿蛮与阿巧大为意外,强忍住心头的跃跃欲试推辞道:“姑娘还没坐呢,婢子怎么能先试?”
“让你们试就试,哪这么多话?”姜湛有些不耐烦,心道当然要你们试试牢不牢靠才能给妹妹玩啦。
嗯,阿蛮身手好,就是她了。
“阿蛮来吧。”姜湛笑呵呵拍了拍秋千架。
“那婢子就先替姑娘试试啦。”阿蛮踩上踏板,脚下微微用力,很快就高高荡了起来。
“阿蛮,你小心点。”阿巧看着阿蛮越荡越高,荡到最高处时远远超出了墙头,不由心惊胆战。
阿蛮充耳不闻,到了最高处忽然一个后翻,在空中漂亮翻了个跟头又稳稳落在秋千架上。
阿巧捂着眼睛惊呼一声。
姜似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站在廊下往院中看。
“姑娘,荡秋千真有趣。”阿蛮从秋千上跳下来,兴奋得小脸通红。
姜湛脸色却有些发白,踮脚去解才系好的绳索:“忽然想起来这秋千是找人借的,我还是还回去吧。”
姜似提着裙摆快步走过来:“二哥唬我呢,没听说一架秋千还需要找人借的。”
“四妹身体弱,打秋千吹了风着凉怎么办?还是解下来吧。”
妈呀,四妹的丫鬟太野了,荡个秋千打算上天,教坏了妹妹怎么办?
一想到姜似万一从秋千上掉下来,姜湛不由加快了手上动作。
姜似拉住绑在绳索上的彩带笑道:“二哥,我喜欢这架秋千呢。”
姜湛手一顿,迎上少女含笑的眼睛,只犹豫了一下就飞快妥协了:“既然四妹喜欢,那就留下吧。不过先说好了,可不能像阿蛮那样打秋千,万一摔着了不得。”
四妹刚退了亲,心里定然难过,有个秋千玩也算解闷了。
“知道了,二哥放心就是。”
“那我就走了,等会儿还要出门。”
“二哥要出去啊,正好我也要出去买点东西,咱们一道吧。”姜似想到还差了一味药,随口提议道。
姜湛自然不会拒绝,耐心等着姜似换好外出衣裳,兄妹二人一同往外走去。
“二公子,四姑娘。”路上遇到一名婢女,婢女急急行礼。
“四姑娘——呃,二公子。”走了没几步,又是一名婆子忙不迭施礼。
姜湛渐渐觉得不对劲了,低声对姜似道:“四妹,你有没有发现,今日这些丫鬟婆子特别殷勤。”
他还想四妹才退了亲,这些下人会狗眼看人低呢,没想到觉悟还挺高。
“是吗?妹妹没觉得啊。”姜似一脸无辜。
这话正好被才扑过来行礼的婆子听了去。
那婆子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道:俺们为啥这么殷勤,您心里还没个数嘛。
“见了礼就一边去,还挡着路做什么?等赏钱啊?”姜湛见那婆子杵在路中间,皱眉道。
婆子一哆嗦,忙跑了。
她哪敢要四姑娘赏钱,那可是敢把二太太噎得哑口无言的主儿。
姜湛摸了摸弧度精致的下巴,纳闷道:“平时也没见他们这么怕我啊,看那婆子脸色,好像我吃人似的。”
“二哥想多了,咱们快些出府吧。”
一出了榆钱胡同就是大街,街上人流如织,货郎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四妹要买什么?”姜湛顺手招来小贩买了几支糖葫芦,选了一支果形最好的递给姜似,剩下的则塞给小厮阿吉。
阿吉很有眼色分给阿蛮一支,讨好问姜湛:“公子,您不吃啊?”
“大男人吃什么糖葫芦?”姜湛瞪了阿吉一眼,见姜似只拿着不吃,又问,“四妹不喜欢吃吗?”
姜似指指头上戴的帷帽:“不方便。”
“那倒也是。”姜湛遗憾叹口气,语气一转,“还是戴着吧。”
妹妹这么好看,可不能让那些纨绔子瞧见。
见京城最大的药房到了,姜似便带着阿蛮进去买药,姜湛嫌里面药味大,留在外面候着。
“给我一支!”姜湛把手一伸。
“公子,您刚才不是说大男人不吃糖葫芦嘛?”
姜湛一巴掌拍在阿吉肩头:“在妹妹面前我是大男人,在你小子面前我是大爷!大爷想吃个糖葫芦你有意见?”
阿吉吐了吐舌头,忙递了一支糖葫芦给姜湛。
姜湛咬下一个红果,眯眼扫着熙攘人群。
少年生得俊,哪怕随意站在墙角也时不时吸引着过往行人的视线,迎面走来数人,一眼就瞧见了啃糖葫芦的姜湛。
“哟,这不是姜二嘛。”当前一人锦袍玉冠,手持折扇,脸上露出阴狠的笑容,“上一次你跑得快,这一回可没那么容易了。”
姜湛脸色微变。
眼前打扮如锦鸡一样的人是荣阳长公主与大将军崔绪之子崔逸,从他们第一次见面起这只锦鸡就处处与他过不去。
以姜湛的脾气被人一而再再而三挑衅当然忍不得,上一次终于忍无可忍反抗,算是彻底把崔逸给得罪了。
他不怕打架,可是四妹还在药房里呢,要是被这些人撞见就糟了。
看着围上来的人,姜湛冷笑一声:“崔公子,这里人来人往,要是打起来用不了一会儿官差就要来了,我想你也打不痛快吧?想打架我奉陪,你挑个地方!”
崔逸冲着姜湛一挑大拇指:“算你有种,那就跟我来吧。”
姜湛暗暗松了口气:“走。”
身后少女轻柔的声音传来:“二哥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