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年里,我无数次提到过想让他过来找我。
他一直说忙过这段时间。
拖了三年我也没见到他。
却原来,他有时间陪着枝枝环球旅行。
却没时间花几个小时过来看我。
哪怕我就在他的邻国。
5.
拿到录取通知时,考虑经济因素,我一开始不打算去。
但是许天旭家不缺钱,许天旭的爸妈也想让我出国读博。
所以他们通过许天旭将每年的学费生活费打给我。
一开始,我也算得上是衣食无忧,但也只维持了几个月。
几个月之后,许天旭说好的生活费再也没有打来。
我只能靠着自己勤工俭学的钱交了学费。
因为贫穷,只能租在一处破败的房子里。
房子周围总有几个黑脸大汉徘徊。
晚上下完课时,他们还会满脸淫笑地盯着我回家。
我害怕,睡觉时只能将所有的门窗锁上,甚至会在一个门上加固几把锁,再堵上大衣柜。
就算这样,还是会几个喝醉的大声拍门。
我害怕极了给许天旭打电话。
许天旭只说:
“宝宝,我在公司很忙,你坚持坚持,天亮就好了。”
所以我蒙着被子发抖,不敢睡觉,睁着眼直到天亮。
我固执地翻到了他那天的朋友圈:
“小姑娘就是麻烦,笨枝枝,连打雷都怕,哄了一晚上才敢睡着。”
底下是满满和其他朋友们的留言:
“枝枝胆小,你个大男人多哄哄怎么了!”
“就是就是!不许欺负我们枝枝!PS.记得屏蔽晓晓。”
所以,所有人都知道,但是所有人都瞒着我。
在我起早贪黑忙学业,想着早点毕业回来见许天旭的这三年里。
许天旭将我的朋友们,全部变成了枝枝的挚友。
只留下我与他们格格不入。
5。
我脸色难看的厉害。
许天旭妈妈看到,只以为我是累了。
让许天旭带我回家。
我行尸走肉般跟着许天旭到达车库,看到车的一瞬间,整个人一激灵。
在里面见到的东西还历历在目。
我拼命挣开他:
“你滚!我不要坐你的车!”
许天旭拧着眉,深呼吸一口,耐心道:
“那你怎么回去!”
我不理他,跌跌撞撞地径自往回走。
我就这样一小步一小步往家的方向走。
天已经完全黑了。
许天旭开着车灯,缓缓跟在我身后。
当初许天旭知道我喜欢安静,所以特意把房子买在了郊区。
我走了足足两个小时,脚都磨肿了。
回到家,许天旭阴着一张脸:
“你到底在闹什么?”
“出国一趟,真是养的你越来越娇气了!”
谁养我?
出国三年,我挣扎着活了三年。
我哪有资格娇气。
我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打量屋内的布置。
我的书房被改成了美甲房,里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美甲。
梳妆台上放满了不属于我的化妆品。
就连洗漱间的茶杯上,也用可爱贴纸贴上了“枝枝专用”。
曾经我与许天旭精心布置的房间,现在全是他和另一个女人的痕迹。
我累了,不想再计较。
我拉开一间客房,只想好好睡一觉。
客房里,俨然坐着身穿婚纱的枝枝。
我愣住了。
这件婚纱,是我妈妈的遗物。
她只剩下了这样唯一的一件!
现如今,那件婚纱正穿在枝枝身上。
婚纱上泛黄的部分被她剪下来扔在地上。
婚纱上绣着的珠宝钻石通通被她拆了下来。
妈妈结婚那会瘦极了,所以婚纱穿在枝枝身上,已经有不少地方崩开了线。
见我进来,枝枝挑衅地看我,更加用力的将自己塞进婚纱里。
“呲——”地一声。
婚纱彻底坏了。
外面适时响起一阵雷声。
我瑟缩了一下,仿佛看见了妈妈再次从我身边飞走。
我疯了一样抄起旁边的花瓶砸到地上,声嘶力竭地吼:
“谁让你动这件婚纱的!”
“脱下来,你脱下来啊!”
枝枝惊慌失措地缩到许天旭怀里,余光却是得逞的笑:
“哥哥,我好害怕...”
我抄起手里的包,不住往枝枝身上砸。
声音甚至带上了哭腔:
“你脱下来啊,这...这是——”
许天旭巴掌狠狠甩到我的脸上:
“你闹够了没有!这是我家!要撒野滚外面撒野去!”
“就一件破婚纱,你至于吗!”
“穷疯了吗!”
我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在地上。
曾经他说:
“晓晓,这是我们的家,所以你可以随便布置。”
现在他说,这是他家,让我滚。
那不是一件破婚纱。
那是我妈妈留给我的唯一慰藉。
但是他已经不记得了。
6。
他大力拉扯我走到门口。
猛地将我推入黑漆漆的夜色中。
“滚出去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完了再滚回来!”
紧接着把大门关上。
又是一声惊天雷劈下来。
映得花园里明暗交叠。
一阵不堪的回忆涌上心头,我好像抓紧救命稻草一样用力拍门:
“求求你,让我进去,我害怕...”
“许天旭,求你了,让我进去...”
我太害怕了。
强烈的害怕导致控制不住的头晕恶心,整个人天旋地转。
甚至在想,如果他今天放我一马,过去的伤害一笔勾销。
但是他没有。
他在跟枝枝调笑之余,冷哼一声:
“装什么啊,不就想跟枝枝争宠吗,你根本就不怕打雷,别装!”
我之前不怕打雷。
但是那天晚上,混合着拍门声和雷雨声孤立无援的晚上。
我便对打雷产生创伤性应激障碍。
许天旭一直没打开门。
晕晕乎乎之中,我仿佛看见了年少的许天旭。
我被反锁进器材室,许天旭不顾老师劝阻,固执地用砖块一下一下砸开门锁。
一束光照在他的身上。
他就像个天神一样,降临在我面前。
天神背着我走了好远...
我醒过来时,是在一个男人的背上。
昏黄的路灯照在他脸上,我迷迷糊糊问:
“是许天旭吗?”
薄亦严都要被气笑了,顶着后槽牙闷声道:
“季晓晓,你看看老子是谁!”
朦胧中,我只有一个念头。
天神换人了。
走了不知多久,身后传来巨大的刹车声。
随后便是一人急促的脚步声。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许天旭已经一拳打在薄亦严脸上。
薄亦严背着我的身形晃动。
他小心翼翼的扶我靠在路灯旁。
接着两个男人毫不客气的扭打起来。
许天旭拳拳到肉:
“谁允许你碰我女朋友!她是我的!”
薄亦严冷哼一声:
“以后可不一定!”
许天旭一双眸子能喷出火来,下手更加用力。
他口口声声说着我们过往的经历:
“我们相处十年,在一起五年,见过彼此的家长!”
“她早起为我做过饭,凌晨为我买过药,我大病一场,她衣不解带陪着我!”
“你拿什么跟我比!”
他冷哼一声,还不忘谴责我:
“就是国外呆久了,一点都没有之前的温柔,真让我失望!”
薄亦严停下来,看向我的目光里全是心疼。
他咬紧牙根:
“她在国外要是他妈的还温柔,早被逼死了!”
许天旭动作顿住,絮絮叨叨的声音仿佛被按了暂停键。
“什么意思?”
薄亦严冷笑着:
“她一天打三份工,晚上只能住在鱼龙混杂的巷子里,不养成一身刺,早被那些人渣活吃了。你别装不知道!”
许天旭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眼睛赤红:
“她为什么会去打工!三份工!她从来没有受过这个苦!”
薄亦严也不说话,只是盯着他冷笑。
许天旭突然想起什么,狠狠甩了自己一耳光:
“艹!我不该把这事交给枝枝!她竟敢...”
许天旭用力揪自己的头发,赤红双眼,悔恨交加。
薄亦严仍觉得不够,继续说:
“她是你女朋友,那她在国外被人跟踪尾随的时候你在哪?”
“她被人调戏,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在哪?”
“她一个人在房里缩成一团,捂住耳朵害怕外面几个喝醉的混蛋拍门骚扰的时候你在哪?”
“她想你想得哭一晚上,做梦都在哭着找你的时候你在哪啊!”
“你口口声声说是她的男朋友,可是留学三年,我一次都没有见过你,你但凡去过一次,就能知道她过的是什么生活!”
“可是,你人在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