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顾维嘉最后一次联系他,就是在昨晚。
“明天要结婚了又怎么样,你信不信只要我一个电话,她马上就会抛下你过来找我。你要还是个男人,就趁早放手把她还给我。一个大男人要靠装病留住女人,你还真是贱。”
“好啊,我还你。”
短短五个字,却几乎要把纪怀愫的理智劈碎。
她的眼前一黑,脑子里满是奇异的嗡鸣声,几乎连站都站不起来。
失去爱人的痛苦和无边的内疚让平日里高不可攀的纪家继承人痛哭流涕,再无一丝往日的体面。
“阿丞,别离开我--”
看着她哭到喘不过气的模样,男人眸光闪烁,把胃癌确诊书和抑郁报告递给了她 。
“上面显示安先生在上个月查出来胃癌和抑郁倾向,其实他还没到晚期,如果及时干预存活率是很高的,但是……”
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因为纪怀愫的背叛,安丞的精神每况愈下,甚至不肯住院治疗直接选择了自杀。
纪怀愫没有说话,也没有反驳。
她低头看着安丞的病例,仔仔细细得看清了他发病的日期。
安丞胃病爆发的第一天,她在礼服店抛下了他跟顾维嘉厮混。
安丞第一次吐血时,她在医院查出了怀孕。
还有那场纪念日聚会,安丞病发直接出了车祸,差点命丧当场。
那么那么多的证据摆在自己面前,但当时她从未察觉过。
12
甚至安丞最后一晚跳崖时。
她迫不及得去找了顾维嘉,在另一个男人的床上说即便结婚了也会爱他。
每一次安丞病情加重,都伴随着她的背叛。
那可是她最爱的男人啊。
想到这一点,纪怀愫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硬物生生搅碎,痛得她喘不上气,说不出话。
只能捂着脸悲泣痛哭。
这万人恭贺的婚礼直接变成了葬礼。
纪怀愫木着脸站在临时改造的黑白礼台前,眼泪从通红的眼眶一滴滴滚落。
安丞没有家人了。
只有她站在配偶的位置冲一个个过来吊唁的宾客鞠躬。
“纪总,您节哀顺变。”
“您节哀。”
看着纪怀愫满脸死寂的样子,每个人过来时都忍不住唏嘘。
多好的一对年轻人,怎么就走到了阴阳两隔的地步,还是在大喜之日。
夜凉如水,纪怀愫不顾管家的阻挠来到了安丞坠崖的地点。
想起昨晚两人等日出的样子,她捂着胸口哭到泣不成声,甚至无力得跪倒在地。
“阿丞,是我对不起你……”
明明是自己决定相伴一生的爱人,明明无数次告诉自己一定好好好对待安丞,甚至她连两人年龄大退休后的去向都安排好了。
到底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都是因为她,因为她背着安丞偷情,把他当傻子一样蒙在鼓里。
是她背叛了两人的感情和誓言,也是她一步步把自己最爱的男人推入死地。
“啪”得一声,纪怀愫咬牙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站起身就往悬崖下冲去。
“阿丞你别怕,我来陪你了!
但下一刻,她被人猛地拽回来,然后被搂进一个颤抖的怀抱。
“怀愫你别吓我,不准做傻事!”
她泪眼朦胧得抬起头,眼前只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虚影。
按身高来看,像极了安丞。
“阿丞,我就知道你没死。”
纪怀愫喜极而泣,眼神恍惚得死死搂住“安丞”的腰。
被她搂住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惊得闷哼一声,但纪怀愫好像并没有察觉。
江未期的瞳孔黑沉,专注得看过来时,就好像全世界只看得到她一人。
其实对自己来说,江未期的存在又何尝不是惊喜呢。
到现在沈佳琪都记得两人初遇的场景。
江未期那时一脸无措得出现在机场外,表情脆弱得像是误入迷途的小王子,一眼就撞进了她心里。
但现在,这个小王子终于带着真心和爱意朝自己走来了。
看着眼前微颤的手,沈佳琪的眼睛慢慢变得模糊。
在路人惊讶的起哄声中,她重重得点了点头,眼泪从脸颊滚落。
两人相视而笑,在瑰丽的极光中交颈拥吻。
22
回程的时候,江未期突然接到了陌生电话。
还以为是定的民宿老板,他下意识接起。
却听见了熟悉的,来自纪怀愫颤抖的声音。
“阿丞,你还好吗?”
江未期一愣,抬手就想挂掉。
“这是我最后一次联系你,我不会再打扰你了,求你听我说句话好吗?”
可能是怕江未期挂断,纪怀愫连忙冲电话这头说道。
眸光微闪,冲沈佳琪比了个抱歉的手势,江未期走到旁边。
他的声音里带着冷意:“说吧,到底什么事。”
只是听见安丞的声音,纪怀愫就有些绷不住情绪,她哽咽着呢喃。
“阿丞,我已经知道错了,是我不该出轨,不该纵容顾维嘉挑衅你,也不该冲你撒谎。”
“现在我继承人的位置没有了,孩子也没了,纪怀煜觉得我败坏纪家名声要把我赶出去。阿丞,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那关我什么事?”
听着那话那头女人泣不成声的呜咽,江未期不仅没有心疼的情绪,甚至只觉得厌恶。
“这一切不是你自找的吗?是你背叛了我们的誓言,也是你不顾纪家名誉非要偷情出轨把所有人当成傻子。纪怀愫,这是你自作自受!”
“是!我知道是我自作自受,是我自作聪明。”
纪怀愫压不住自己的哭腔。
说到最后,她像对待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轻声问了句。
“阿丞,我就想问问你,如果当时我没有出轨,你是不是就愿意好好跟我……”
“我不愿意。”"
巴掌着肉声在空荡的别墅里愈发响亮。
“知道给你戴绿帽还非要点进去看,贱不贱啊!”
喘着粗气把自己摔在沙发上,安丞的眼角沁出两滴酸涩的眼泪。
他抬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忍不住在心底默念。
快了。
自己就快离开了。
假死机构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尸体,这两天就能运到京市。
到时候,他会在婚宴上给纪怀愫一个最大的惊喜。
然后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之后的几天,纪怀愫再也没有回家。
至于她的去向,顾维嘉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视频中,顾维嘉正满脸柔软得蹲在纪怀愫身前。
像每一个初为人父的男人那样小心翼翼得贴上她的小腹,想要听听里面孩子的动静。
再也看不下去,安丞木然得关上手机。
良久,才溢出一声自嘲的嗤笑。
7
没过多久是两人的情侣纪念日。
纪怀愫终于急匆匆得赶了回来,而且亲自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
安丞到场的时候,纪怀愫亲自出来迎接。
他平静得抬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平静得过了头,好像纪怀愫是什么无关的路人。
被安丞甩在身后,纪怀愫眼睛中的愕然逐渐被担忧取代。
她突然发现,安丞似乎越来越瘦了,脸色也不大好看。
她记忆中的安丞一向是温暖恬淡的小王子,而不是现在这样晦暗阴冷的模样,好像浑身的生机和热情全都消耗殆尽。
她的心里一顿,下意识就要凑上去挽住安丞的胳膊。
但他转身拒绝了,只嗓音干涩得说了一句:“我最近有病毒性感冒,你还是别靠近我了,免得传染。”
说完后安丞没看纪怀愫的神色,直接转身离开。
整场宴会,他就像一个局外人那般听着周围人对他们的恭贺。
看着所有男人一脸艳羡得说他是八辈子福气才娶了个这么好的媳妇儿。
最后,宴会在纪怀愫拿出一只全球限量款满钻劳力士后达到高潮。
她笑着把手表戴到安丞手上,发誓自己的爱意会像钻石般永恒。
安丞低头淡淡的看着这枚手表,视线转到纪怀愫的小腹上,忍不住笑得讽刺。
他没说话,还以为这是因为身体不舒服,纪怀愫很早就结束了宴会。
她本来想把安丞送去医院,但刚下楼就接到了信息。
纪怀愫低头看了一眼,抬起头时已经是满脸的歉意。
“抱歉阿丞,公司那里有点要紧的事,我要回去一趟。你先自己去看医生,有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看着她满脸关心的样子。
安丞平静得把视线挪到别处:“没关系,急事要紧,你先去忙。”
“好的,爱你。”
匆匆亲了安丞一口,纪怀愫连忙转身离开。
似乎是笃定了安丞不会怀疑,她竟然没发现,自己离开的方向不是出门,而是重新进了酒店。
在她离开后的下一秒,安丞接到了顾维嘉的电话。
“跟上她,有惊喜给你。”
捏着手机犹豫了很久,安丞咬了咬牙,迈步跟了上去。
很快,他顺着信息中的提示来到了旁边的宴会厅。
可能是后面还会来人,宴会厅的门居然是敞开的。
安丞抬眼望去,瞳孔在看见里面的情景后瞬间紧缩。
那里面居然是同样的情侣纪念日,不过是顾怀素和顾维嘉的。
不仅如此,刚刚出现在宴会中的所有宾客,还有纪家父母全都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