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楚楚恐惧地发着抖。
她越想那些年少的诺言就越清晰。
像根鞭子在鞭打她的灵魂。
她感觉耻辱,但又无法忽视那道深深的疤痕:“我记得你割腕的疤痕已经变浅了,为什么又多了一道?”
裴澈平静反问:“你说呢?”
乔楚楚:“……”
裴澈双手撑在她脸旁,费解地注视着她:“十多年了,我没有一刻忘记你那天说的话,这些年我反反复复的想,究竟是你当初骗了我,还是当初的诺言是真的,但你出尔反尔也是真的,把我们一个个折磨得精神衰弱也是真的。”
“我知道你有苦衷。”
“可在你心里我们到底是什么?”
裴澈把手按在她跳动的脉搏上,匪夷所思。
是抚养她长大的哥哥呢?
还是一个早已命定的小说角色?
裴澈想不通,也懒得纠结过程,他只要结果。
“不管是你怎么看我,你毁了这一切,你都要负责把过去的十三年补回来,好吗?”
语气虽然是商量,但很显然这是命令。
乔楚楚陌生看着他,没有回答。
裴澈放在她脖颈上的手逐渐收紧:“好吗?”
她感觉窒息,痛苦地点了下头:“好。”
裴澈:“不要再说离开这个词,好吗?”
“……好。”
“也不许试图逃跑,不然被抓回来会遭遇更可怕的事情,好吗?”
“……好。”
“不要再破坏这个家,兑现你曾经说过的诺言,好吗?”
“……好。”
“好女孩。”裴澈扬起嘴角,终于放下掐着她脖子的手。
乔楚楚剧烈地咳嗽起来。
房间内灰尘飞扬,她一边咳嗽一边挥手,泪眼朦胧地看裴澈一眼。
裴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像是盯着一个新鲜玩意儿,饶有兴致地望着她的眼睛。
她故作淡定地别开目光:“但是……”
裴澈歪头。
她有意见,但不敢说。
我这房间都是灰怎么住啊?
裴澈:“……”
他抬起手,指向外面。
乔楚楚眼前一亮:“你让我出去住?”
裴澈:“住我房间。”
乔楚楚:“?”
裴澈从她身上下来,冷脸道:“我房间的床单刚买刚洗好,我还没用过,你去住。”
客房没有收拾也没有床单,只有这个选择。
乔楚楚思来想去,也接受了,糯糯道:“那你床单多少钱买的?”
裴澈眉心紧锁:“你问这个干什么?”
乔楚楚一脸认真:“毕竟你那个会被我住过,你再住也不好,明天我就拆下来给你换新的,及时补上,但要是太贵的话,我还是住沙发将就一晚上吧。”
裴澈:“你有病?”
乔楚楚:“?”
裴澈没好气:“赶紧去,别惹我生气!”
乔楚楚从床上弹起来,古怪地看裴澈一眼。
真是时代变了,有洁癖的二哥竟然主动让我住在他房间?是他疯了还是他傻了?
裴澈:“?”
乔楚楚感觉如芒在背,加快速度跑了!
裴澈冷睨门口,阴沉沉嘀咕:“小时候的头发都是我洗的,现在倒是跟我算上了。”
-
半夜两点,应酬回来的其他兄弟一起到家。
乔楚楚房间的门悄无声息地被人推开。
空气里弥漫着她洗发水的香气,掩盖住了裴澈房间里面淡淡的冷香。
裴澈率先进门,走到床旁边。
窗外微弱的月光散落进来,照着躺在床上的少女。
他唤:“乔楚楚。”
乔楚楚呼吸匀称,睡得跟猪一样沉。
裴澈看向门外,轻声道:“进来吧,她睡了。”
门外的男人鱼贯而入,将乔楚楚包围在其中。
乔楚楚睡相很文静,双手妥帖地放在被子上。
裴游川看得入神,放轻了声音:“我还记得小时候她每次睡觉我都会在旁边看,因为我觉得她睡着时就是个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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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月绝刚想发火,楼听肆的手按在他肩膀上制止他。
“姐姐不舒服,我们不要强求了儿子,我们就跟在乔姐姐的车子后面好不好?”
楼月绝百般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好。”
林清顺势道:“我刚才叫人把我车子开过来了,我不跟你们坐一辆车了,我先走。”
林清走向自己家的车。
乔楚楚歪了歪头。
等等,我怎么觉得这一幕有点熟悉呢?
林清上车的动作一顿。
所有人都警惕望向乔楚楚。
乔楚楚浑然不知,迷惑得看着四周:这里好像是女主妈妈工作的地方,夏雪纯妈妈是我二哥医院的保洁吧?
按照剧情,林清应该会开车撞到夏雪纯妈妈,夏雪纯赶到后会指责林清是故意的,林清觉得被冤枉,双方矛盾激化,然后男主出现,一起责备林清。
但那个故事的发展不是现在,而是大白天,时间是对不上的,也就是说……现在林清是安全的。
林清松了口气:“我先走了。”
她发动引擎驶向出口,神经也是高度紧绷。
可恶,碰到夏雪纯后真是一点好事情都没有!
乔楚楚看着夏雪纯的车渐行渐远,不经意望向远处,瞪圆眼睛:女主妈妈?!
林清脑海中突然响起这一声,果断踩下刹车。
黑夜中,女主妈妈低头看手机,从他们面前走过。
几个人隐隐松了口气。
这算是渡过了这一劫吧?
林清惊出一身冷汗,确定女主妈妈走了之后才开车出去。
突然,走在前面的女主妈妈回头跑向她!
林清再次踩住刹车!
女主妈妈却一脚被冰滑倒,狠狠撞上她的车头,当场晕了过去!
林清:“?”
乔楚楚:“?”
这一套丝滑的连招让所有人都惊了。
乔楚楚提着裙子跑过去,难以置信地抓住头发:“女主妈妈专业碰瓷的吗?”
林清从车子下来,吓得手脚发软,脸色铁青。
裴游川气不打一处来:“她有病吧她!在停车场回头不看车,车子都停了她还能撞上来,她不是碰瓷是什么啊!”
林清浑身僵硬,颤抖着抓住裴游川的胳膊:“不是碰瓷。”
她抖得厉害,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怕的,用极其微弱的声音道:“是我……躲不开我的剧情。”
众人脸色一变。
躲不开剧情?
那他们呢?
路边一辆大货车快速驶过,一颗石子猛然飞向乔楚楚!
乔楚楚抬手挡住!
石子砸在她掌心!
她疼得喊出声:“哎哟!”
其他人讶异看向乔楚楚,乔楚楚浑然不知,抱着自己被打疼的左手忍不住呜咽:真是一点喘气的时间都没有,稍微放松懈怠就要被「剧情」抹杀了。
本来我应该自杀身亡的,但活到了现在,所以这个世界巴不得我死吧。
众人表情倏然变得肃穆。
很显然这一切都在暗示着他们。
一边是「他们逃不开的剧情」
一边是「本该自杀的乔楚楚,正在被这个世界抹杀」
他们的内心都滋生了一个念头。
一个家族的衰败并非是一日所为,而是种种堆砌而成。
乔楚楚是唯一一个知道发生在他们身上所有事件的人。
只有保住乔楚楚,才能保住自身。
渐渐地,乔楚楚感觉周围气氛变了。
所有人都在紧盯着她。
包括她的哥哥和楼家父子以及林清。
他们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着一个势在必得的战利品。
乔楚楚被看得毛骨悚然:“……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现场静了一静,林清率先回过神,一个大跨步到她面前,直接给她一个熊抱!
“哎哟宝贝你没事吧?!你手怎么样,有没有伤上加伤?”
乔楚楚受宠若惊,张了张嘴,还没等说话,腰又被抱住了。
楼月绝紧紧抱着乔楚楚的腰:“姐姐你没事吧,那个司机真是太坏了,我一定会找到他,让他跪下来给你道歉!”
乔楚楚:“?啊这不至于。”
一旁的楼听肆笑里藏刀:“在市区一辆货车怎么可能开这么快呢,我这就去举报那个司机超速。”
乔楚楚:“……只是意外,大家不用这样紧张。”
“我看看有没有骨折。”裴渊拿起她的手,仔细检查。
乔楚楚受宠若惊,赶紧将手抽回:“疼是疼,但肯定没事,我们还是处理这个昏倒的女士吧。”
几人闻言,态度急转直下,冷飕飕扫向倒在地上昏迷的中年女人。
林清厌恶难掩,声调直接降了八个度:“我这就找人过来救她,顺便让我律师过来,可别讹上我,是她自己突然撞过来的。”
-
夏雪纯急火火地奔向医院,径直来到一间VIP单人间:“妈妈!”
她和家人推门而入,被房间满满当当的一幕震惊到了。
乔楚楚坐在沙发正中间,身着晚礼服,肩上披着宝格丽围巾,宛若公主般被众星捧月地围在最中间。
左边一个楼月绝,右边一个林清,这俩人两侧还有她的哥哥们。
一群人,在夏雪纯推门而入的瞬间,齐刷刷看向她。
相比之下,床上躺着的女人就显得毫无存在感了。
夏雪纯看到乔楚楚这熟悉的面庞,立刻有了火气,怒气冲冲走向乔楚楚:“是你撞了我母亲是不是?!是你故意报复我母亲是不是?!”
她就像一点就炸的火药,嘶吼着朝她奔过来!
裴渊迅速护住乔楚楚,神情冷然:“干什么?”
夏雪纯喊得撕心裂肺:“什么叫我干什么?!是你们干什么!你们仗着有钱是要杀人吗?!”
乔楚楚脸一沉,夺过林清手机对上她眼睛:“你自己看你妈是怎么晕倒的!”
夏雪纯顿住,仔细观看画面。
监控显示,她妈妈穿过停车场,突然杀了个回马枪。
林清车子停下,她妈妈却因冰滑倒,一头撞上了车子,当场晕厥。
至此,真相大白。
夏雪纯脸涨得通红,心虚得后退一步:“不是你撞的你不早说?”
乔楚楚放下手机冷嘲她:“不是我撞的我为什么要说?如果你要是再敢对着我大呼小叫的话,你妈妈就会被这家私人医院解雇,这间VIP病房也会请你们滚出去,医药费也就没有人帮你们给了。”
夏雪纯荒谬瞪大眼,气笑了:“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裴家老二裴澈站出来冷冷道:“就凭我是这私人医院的董事长。”
他站在乔楚楚面前,睥睨夏雪纯:“你再敢跟我妹妹大呼小叫,我就找保安把你一家四口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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